窦元还是个老实本分的太监,年纪比钟离钰大不了多少,闻言他只好讷讷地说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和什么茶。”
钟离钰捏着白子,手忽然顿了一下,心中微不可觉地泛过一丝隐痛,密密匝匝的,浮在心口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宫中的人与他隔离太久,早已忘却了他的喜好,而那个真正知道他的习性的人,此刻却和他隔了重重山阙,他有心,他挂念,却无力把那个人找回来。
片刻后钟离钰开口道:“宫中,有没有漆罗?”漆罗是上晟民间的一种茶叶,随处可见,价格低劣,入口口感不佳不说,连气味都带着些苦。一般的小户人家都嫌味差,不去饮它,漆罗在民间可以称得上是最低等的茶叶。
窦元没想到钟离钰丢给他一个这样的问题,不禁有些冒细汗,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宫中没有漆罗。”
少年灼灼的目光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暗淡了少许,他落下子去,说道:“那便随意吧,快些既可。”
不多久,茶就上来了,钟离钰挥退了众人,和夏无韫一起品起茶来,他记起先前的话题,继续对夏无韫说道:“两国打
不打起来,太傅何以知道?”
夏无韫喝下茶,顺了口气后,便答道:“罕姜师出无名,这也倒罢了,反正罕姜那些蛮子不理这些,可是拓跋宏挚如果插上一脚,局面就不同了。我前几日告诉过你中华五国的大体形势,你应该记得,罕姜的藩镇割据形势很严峻,拓拔宏挚是罕姜最大的藩王,他经常领兵攻击罕姜皇都,是以他的存在是曲颜逐最大的威胁。”见钟离钰微微颔首表示记得,他继续道,“现在他有整装进兵之嫌,就算曲颜逐不怕开打,罕姜臣子和国人也不会同意。”
“所以,这仗,势必打不起来。”
钟离钰说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想请教太傅的是,拓跋宏挚为什么要在此时发动战争,让罕姜和上晟打起来,斗得你死我活之后,他再出兵攻击罕姜京都,这样一来,不是对他更有利么?”
“你想得很对,可是国家间的关系纷繁复杂,并不是就是理论上那样的,拓跋宏挚虽然有攻下罕姜自立为王的意图,但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他连年向曲颜逐发起攻击,虽然对瓦解曲颜逐集团有些成效,但他自己也是损兵折将,并不是毫发无伤的。曲颜逐毕竟是罕姜的统治者,他势力广布,军队铁血,陈兵四处,人马暗桩皆而有之,拓拔宏挚无法确定两国开战后曲颜逐是否还有能力抵抗得住他的进兵,他没有完胜的把握,再者,罕姜的人常年征战在马背上,故而历来就有军事传统,他们喜欢势均力敌,明刀明枪的打斗,他们以趁人之危攻打别人为耻,所以拓拔宏挚就算想乘机攻打罕姜,也会望而罢手,不会对战后的曲颜集团发起攻击。而拓拔宏挚领兵伫立罕姜国土,常年不倒,并非易事,这至少可以说明拓拔宏挚具有一定的政治手腕。从他此时出兵压境这件事情来看,就说明他具有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他想得到如何以最小的损伤谋取最大化的利益。”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他承下上晟的情,出兵攻打曲颜集团,如此,他就可以此为纽带,和上晟结好,可以说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靠山,而他所谓的攻打曲颜集团,也可以是一个幌子,他放话出来进兵罕姜皇都,消磨掉曲颜逐攻打上晟的激情,解除掉拓跋宏挚对上晟的威胁,实际上却只张声势,不费兵卒,自己安然退回封地,曲颜逐会忌惮他和上晟交好的关系而不敢出兵征讨他,这样,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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