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与上晟成为了盟友,无论如何,都对图里凡日后的发展有太大的好处,但凡一个具有前瞻性的领导者,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无韫说完这些后,钟离钰恍有所悟,点了点头,却见夏无韫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悲戚,说道:“所以,这两国间,打不起来的。”
钟离钰有些不解,打不起来便打不起来,就算这样使宣殷错过了从战事中牟利的机会,太傅如此长吁短叹的反应未免也过激了些,于是他也就问出了声:“太傅叹息什么呢?”
夏无韫见自己情感不自觉流露,连自己都有些诧异,然而话已出口,他也就实说道:“我是在叹息上晟的丞相孟景儒啊。”
钟离钰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夏无韫继续道:“他放任孙鼐去罕姜,借着孙鼐与拓拔宏挚的交情,打通和图里凡的关系,让两地的合作有了一个很合理,很不容人置喙的理由,拓拔宏挚才会大胆起兵,上晟才不至于被战火蹂躏。”他落下一子,与此同时又是一叹,“但是如果唐映澴要深究此事,纵便孟景儒是大功臣,也势必会因此事受到极为严重的处罚。”
他饮了一口茶水,接着道:“自己手下的人与外国势力有染,私相授受,关系深厚,孟景儒就算本领再通天,也要受到牵连。唐映澴若想除了他,此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私通政敌的罪名一安,孟景儒顷刻便成人人喊打的叛国贼。”
夏无韫又叹道:“为国如此,却不得好收场,可叹啊。为国效力却又结局凄惨的臣子,各个朝代都有,一片冰心却遭主厌弃,真是让人唏嘘又觉得可惜。”
钟离钰眼睛一顿,知道他在是在借孟景儒哀叹自身,旁敲侧击地立明正身,也不戳穿,只是微微带着些恼意,故意装作曲解了他的意思,沉脸说道:“太傅对一个异国臣子如此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傅与他交情匪浅呢。”
夏无韫一愣,觉得心一跌,好像摔自己埋的坑里去了,钟离钰给他神不知鬼不觉就给他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与异国权相交情深厚,那还得了,岂不也有通敌叛国之嫌。
钟离钰见他如此,心下也有些不忍,故而笑笑道:“幸亏我知道,太傅不会跟他攀上什么关系,不然别人就捕风捉影去了。”
钟离钰露齿一笑,接着道:“现在上晟乱成一团,虽然西川地形图一事看似已经解决,但实际上还是暗潮迭起,现在宣殷皇后一死,朝中边关都已掀起风浪,再加上上晟南部涝灾频发,上晟皇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除了他的左膀右臂。届时,等与罕姜的冲突一过,孟景儒大可以在孙鼐回京的路途中就杀了他,然后给他安上一个私通异国王室的罪名,孟景儒自己则可向皇帝主动认错,说自己‘看管不利,识人未清’,杀一人,再以无关痛痒的小罪洗刷掉通敌之嫌,纵是唐映澴如何不快,也奈他不得。”
夏无韫却说:“太子殿下心计如此广,已让我十分欣慰,但是这都只是理论上的说法,中间的一环如果出了问题,那么你的结果就不成立。”
钟离钰问道:“难道唐映澴宁愿名言不顺,也要把孟景儒这颗刺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