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说了王家的二姑娘进宫的事情黄了?!”两个婆子扫了院子,坐在廊子底下说闲话。“我也听说了,我的亲家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面做活的,昨天我的女孩儿回来说的。王家真是走什么背字了,先是大姑娘没了,接着二姑娘的婚事也黄了。”“哪有好事全给他们家沾上的道理,你想当初金陵出来跟着□□皇帝打天下人也就剩下了那么几家,王家的爵位不是最高,人丁也不是最兴盛的。谁知他们家后寂寂无闻多少年忽然就发达起来。父子两个都成了皇上身边的亲信。他们家的姑娘要是还能进宫做娘娘去,就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
“你小声点!仔细这被二爷听见。咱们家二爷倒是个常情的人,王家的大姑娘没了,多少人上门提亲二爷就是不答应。说是虽然人家姑娘没嫁过来可是两家已经换了庚帖,交换了定礼。他在心里就拿着王家大姑娘做妻子了,哪有妻子刚没了就要再娶亲的。你小心着二爷听见你编排王家他生气了。”两个婆子交头接耳嘁嘁喳喳,说了个不休,完全没在意她们的话被屋子里面窗下正埋头苦读的贾政给听个正着。
屋里面正给贾政倒茶的卿云眼看着贾政脸色不好,立刻出去:“你们眼里也太没规矩了,太太和老太太都发话了,二爷的功课到了要紧的地方,你们还聒噪不休。打搅了二爷用功你们有几个脑袋能赔得起?还不赶紧离开这里!”两个婆子忙着吐吐舌头,对着卿云央求:“姑娘是我们不省事。我们这就出去。”说着两个人忙着出去了。
卿云回身进屋看见贾政还在埋头苦读,她稍微松口气,离着三年一试的乡试没几天了,二爷是要去应试的。这几天贾政是把自己埋进了书堆,他几乎要把历年来精彩的考卷全给吃进肚子里面,只要随便拿出来一张都能倒背如流。饶是这样贾政还是日夜不休温习功课,力争能一举中的。
“你这个人还真是变了,以前你是不会饶过那两个聒噪的婆子,这个屋子里犯错的丫头婆子最怕你了。可是现在他们就是当着你的面砸了盘子你也不吭声。他们没了怕的人,一个个的开始张狂起来。我劝你一声,你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我们是伺候人的奴才,总不能和主子闹脾气。等着真的出了事,上边l老太太和太太责怪下来还是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卿云悄悄地退到外屋,坐在琅嬛的身边拿起来桌子上的针线活。自从琅嬛再进来伺候,她好像变了性子,以前琅嬛仗着和贾政的关系在屋子里面大事小事一把抓,把贾政伺候滴水不露,身边的人谁也不能插进手。屋子里面的大小事情和丫头婆子都是她一张嘴调度。可是自从琅嬛因为失言被撵出去,后来贾政在贾母跟前求情又回来。琅嬛就变了不少,她对贾政日益疏远,再也没了以前的狎昵行为。
“谁还能守着谁一辈子呢,都是一样的奴才,我为什么要得罪了他们去。谁还能守着谁一辈子,横竖大家都是要出去的。琅嬛扔下手上的针线活冷笑一声,她站起来对着卿云扔下一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攀上什么高枝头,别打量着别人都是瞎子,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卿云被琅嬛说中了心事,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姐姐说的什么话,我竟然是不知道哪里惹了你。”
卿云还想说,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咳嗽声,卿云也只能坐下来嘟着嘴生闷气了。其实屋子里面的贾政根本没听见外面两个丫头拌嘴,他的心思也没在道德文章上,而是飞到了京城的王家。那天他去给老太太请安,正遇见老太太和母亲在说王家二姑娘的事情,贾政虽然不喜欢那些亲友家的八卦消息,但是在听见说王家二姑娘不能入宫的话贾政心里也为了子骊惋惜。那个女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她配得上更灿烂的前途。只是天不从人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的郁闷呢,只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别被外面的闲话给打击了才好。
可恨金陵和京城远隔千里,不能知道子骊现在的情形如何。奈何他们不能在一处还有男女之别。要是能亲自见面自己也该安慰下她,或者自己写一封信给王子腾,请王子腾安慰下妹子。贾政正想的出神,外面忽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二爷在么?老爷叫二爷过去呢。”贾政忙着应一声,站起来到了外面发现卿云和琅嬛竟然一个也没再屋子里面,平常那些小丫头这几天也被贾政嫌烦给打发到外面去了,屋子里面竟然没一个人。
小丫头见着贾政出来:“二爷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一路上进来就没看见人。要是二爷要茶要水的岂不是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二爷还是换了衣裳过去一趟吧。”贾政看看身上穿着家常的衣裳,脚上的鞋子还是塔拉着,忙一笑:“我差点忘了,你把衣裳拿来给我穿上吧。”
小丫头摊摊手为难的说:“我不是这个屋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二爷的衣裳放在什么地方。不如等着琅嬛姐姐来了吧。她们到哪里去了,奴婢去看看。”说着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了。贾政无奈的坐榻上,忽然叹口气。原来在杭州的时候王家的二姑娘看他的眼神是在笑话他是个废物,出去还要带着丫头,在家身边无数服侍的人,没有丫头们连衣裳都没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