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心里好像是吃了个苍蝇觉得一阵一阵的恶心。太孙殿下是不把她弄到手不罢休了!放在现代社会太孙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泡良渣男。子骊刚想恶狠狠地回绝了,可是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还是放缓了声音,对着外面朗声说:“请公公稍等,容我整顿仪容。”子骊握紧拳头深深地吸口气,镇定了情绪,走到房门跟前轻巧的推开门。
月光下站着的竟然真是皇后宫里的内监,子骊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个中年内侍就是皇后身边传话的人。怎么皇后竟然插手太孙的婚事了?她掩下心里的惊讶对着那个内侍微微一蹲身:“孙公公,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召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王姑娘别多心,皇后娘娘自从太子薨逝之后就落下个晚上失眠的毛病。她经常是整夜不能入睡,喝了多少安神的汤药皆不管用,太医说要晚上有人陪着说话放松精神或者能入睡。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想着姑娘在宫里本想着召来说话解闷,但是碍着选秀的大事,怕被人看见有非议也就忍着了。今天晚上皇后娘娘实在是有些话要和姑娘说,才趁着晚上夜深人静叫奴婢来请姑娘。”孙公公给了子骊个你懂得意思,子骊一下子明白了皇后是想安慰下子骊。
“既然如此我就随着公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着子骊转身从枕头下拿了个东西,揣在身上跟着孙公公走了。
深夜在皇宫里面走动绝对不是个美好的经历,白天的宫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个奢华大气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透着高大上的气息。可是到了晚上,一切都变了,今天还没有月亮,那一座座的宫殿就像是黑黢黢的猛兽蹲在暗处,随时要扑上来把渺小的人类一口吞下去。四周安静的叫人汗一根根的竖起来,子骊下意识的拉紧身上的衣服,跟着孙公公哎幽深的不见底的路上走着。
一点灯火成了他们在黑暗的海洋里面唯一的依靠,整条宫巷都是黑沉沉,子骊忍不住哆嗦下:“孙公公,我觉得好像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不是这条路啊。怎么一点灯光都没有啊!”
“姑娘放心,这是从长春宫后面传过去。这个地方人少还安静,也省的节外生枝叫人看见皇后娘娘私下宣召待选的秀女的也不好是不是。姑娘已经到了!”说着孙姑姑领着子骊进了一个小小的角门。子骊在黑暗中模糊的看见角门上精致的琉璃饰件,心里稍微放下来一些。月黑风高,方才子骊可真是迷路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到什么,孙公公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现在子骊隐约的看见精致的小门,也就安心了。是皇后娘娘宣召而不是太孙——
就在子骊心里暗自庆幸迈过门槛的一瞬间,她忽然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出于本能,子骊张嘴要叫起来。别叫,是我!太孙的声音在子骊耳边响起。子骊吃惊的看着瞪着从黑暗门洞里面走出来的太孙,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陷阱猎物。
子骊被太孙抓着进了一间偏殿,她吃惊地盯着太孙结结巴巴的说:“殿下——殿下怎么在皇后娘娘的宫中。不是说皇后娘娘召见我么?”
“我求了祖母,祖母同意帮我了。子骊你愿意——”那个彬彬有礼,在子骊面前带着点拘谨和害羞的太孙殿下不见了。他一把拉着子骊的手,*辣的盯着她的眼睛,语速很快的诉说着自己的计划,太孙殿下热切的盯着子骊的眼睛叫她赶紧答应。
一个波浪接着一个波浪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叫子骊没了呼吸和思考的时间,她觉得自己穿喘不上气了。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皇后怎么会也被卷入进来,太孙的热情有点反常啊。一个从小长在祖父权威下的孩子应该不会如此胆量,他也该不会那么幼稚吧。
反常为妖,子骊下意识的耸耸鼻子——有妖气!这里面定有文章,待我仔细的考察推理一番。不用问元芳你怎么看,子骊知道太孙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她是干脆直接翻脸转身离开呢,还是劝太孙殿下理智一点呢?太孙抓着子骊胳膊的手很用力,他掌心热度一点点的透过衣服烙在她的皮肤上。“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眼看着就要关闭宫门了,殿下可别忘记了这是在后宫,还请殿下赶紧回去吧。被人发现了又是一场风波。”子骊轻巧的往后退一步,对着太孙利落福身请安,提醒太孙已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该回自己的东宫去。
太孙倒是接着追问子骊,他脸上疯狂的神色逐渐的消褪,在微弱的灯光下打量着子骊。太孙不动声色向后退一步,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幽深的阴影里面,子骊看不见太孙的表情,但是她的感觉却格外的敏锐起来。在幽深的黑暗中,子骊觉得自己身边潜伏窥视的眼睛,他们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把她每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品咂滋味。
“你还不知道么,皇爷爷属意别人做太孙良娣,我么怕是有缘无分了。你进宫待选之前你祖父和父亲都没透露出来一点意思么?”太孙看子骊平静的脸色,他心里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丫头别是还信心满满的以为太孙良娣的位子非她莫属,根本不着急吧。王家还真是不把这份恩典放在心上,王长春和王定乾难道是压根没看上太孙良娣的荣耀?他们什么都没和子骊说,子骊长在深闺自然不会知道朝堂上的谋算。要是那样不仅自己就连着皇爷爷都想错了。
子骊却被太孙的问题给难住了,她是左右为难,说知道吧,王家和她自己岂不要被贴上势力的标签。要是态度不好肯定还要被扣上怨怼的帽子。要是说不知道吧,那也太假了。真是横竖不对,难为死人了,子骊一时踌躇起来,她沉默了。子骊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有人似乎坐不住了,带着子骊来的孙公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子里面只剩下子骊和太孙两个人。气氛安静的有点凝滞,子骊忽然听见些细微的声音像是鞋底摩擦着青砖地面的哒哒的声,似乎有人在暗处不耐烦的咳嗽一声。那声咳嗽很轻微,似有若无要不仔细听肯定会没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这个院子里面还有别人,子骊猛地抬起头,她的眼光和太孙的眼光在半空电光火石的交汇一瞬间,子骊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她深深吸口气,缓缓地带着哭腔开口了:“祖父在我入宫待选之前嘱咐我说做人做事不要去强求,顺天应人要认命。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我虽然驽钝可是这几天在宫里面听了见了不少。我本来就是个愚钝不堪的人,不能侍奉殿下。到底还是陛下深谋远虑,有识人之能。再者婚事都是长辈做主,我们做晚辈的哪有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随便置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