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一结此案,脱了官袍换上便衣后,看到苏谨心,一脸慈笑,“苏二小姐,今年你送来的新茶我与夫人品过了,汤色与茶香皆胜于往昔,你们苏家世代茶商,果真名不虚传啊。”
刘知府这番话,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爹,您昨晚喝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刘淑静丝毫不给刘知府面子,直接当着苏谨心之面,模仿起刘知府轻蔑的语气,“苏家这个卖茶叶的商贾之家,世代白丁,除了一家子铜臭味,找不到半点的书香之气。”
喝了苏家的茶,还在背后说苏家不是,这哪是君子所为,刘知府尴尬,心下暗骂刘淑静,这个不孝女,有这么拆自己亲爹的台吗,真是白疼她了,有了师傅忘了爹。
刘夫人笑道,“谨心,别跟这个固执的老头一般见识,他清高,我们啊,都是凡夫俗子。”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刘知府会这么想,苏谨心也不奇怪,不过,苏谨心向来在刘知府面前也不示弱,“刘大人,今年进贡朝廷的新茶数目较多,所以……”
刘知府不爱酒,喜欢品茗,这些茶之中,自然觉得他所管辖的临安所产的茶叶最好,故而,他一直只喝临安的明前茶,这会儿他言语间几番暗示苏谨心多拿些新茶给他,但苏谨心却故意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还一本正经地回刘知府说所有的新茶都进贡给了皇家,若你刘知府要喝茶,跟皇上要去。
就算借刘知府十个八个胆,刘知府也不敢动皇家的贡茶,刘知府被苏谨心气得暴跳如雷,指着苏谨心的鼻子大骂道,“坏丫头,你当本官不知道你还私藏了多少好茶叶!”
苏家没新茶,刘知府信,但苏谨心手中没新茶,刘知府绝不会相信,当他这个临安知府这么多年是白当的啊,苏家种在五云山上的上万株新茶全毁了,她苏谨心又不是大罗神仙,能在短短半个月间将死去的茶树复活,再采来进贡朝廷。
哼,这个坏丫头,竟在他眼皮底下到处打秋风,钱家搜刮完,再去哄骗秦家,别以为他不知道。
“茶叶是有,只是大人您不知,我们府上的人都喜欢一道龙井虾仁的菜。”苏谨心无辜道。
什么?上等的明前茶,都被苏家的人炒菜用了!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刘知府心疼得不得了,如这等上品的明前茶,极其名贵,除了进贡给皇家,剩下的并不多,刘知府得到一些,就舍不得喝,但今日,苏谨心一句用明前茶炒菜,几乎把刘知府气得差点背过气,这个坏丫头,拿那些名贵的茶叶炒菜也不给他,真是气死他了。
“谨心,快走。”刘夫人一看刘知府一副要杀了苏谨心的模样,忙推着苏谨心离开。
“苏谨心,还我的那些茶来!”
刘知府被刘夫人阻拦,咆哮道,“你还护着那个坏丫头!”
“哎呀老爷,你堂堂知府大人,跟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刘夫人劝道。
“就是爹,那些茶叶有什么好喝的,炒成菜,我觉得不错啊。”刘淑静叉着腰,肥硕的身子拦在刘知府面前,又道,“我和娘也觉得那道龙井虾仁挺好吃的,昨日您不在……
“淑静!”刘夫人忙喊住这个傻女儿。
“夫人,你,你们!”虽然刘淑静话只说了一半,但刘知府哪能没猜到刘淑静那被刘夫人打断的这句话,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老爷,那道菜,你也吃了啊。”刘夫人面不改色道,“你不是还夸那虾仁还有茶叶的味道吗。”
用茶叶炒得,能没有茶叶的味道吗,苏谨心暗暗佩服刘夫人的腹黑,将做好的龙井虾仁这道菜,挑出虾仁,藏了茶叶,最后哄得刘知府心甘情愿地吃下去,这不吃都吃了,还能拿她们怎样。
“刘大人,那虾仁味道不错吧。”苏谨心仿佛嫌刘知府气得不够轻,又补了一句。
“你……你们!”刘知府连连喘着气,他一想到他的那些茶叶都被刘夫人做了菜,心中就滴血,更暗暗道,不行,他得吩咐守门的那些家丁,日后看到苏谨心,决不能再放她进府,否则,家宅不宁啊。
“刘大人,刘夫人,谨心府里还有事,先走一步。”再待下去,刘大人还不拿把刀杀了她,苏谨心屈膝行礼,面上淡淡带笑,相较之下,知府大人就显得暴躁愤怒,毫无半点官威。
固执是固执了点,但刘大人确实个耿直廉明的好官,苏谨心可不敢真的将这个知府大人气死了,要真是这样,临安府就少了个为民请命的清正之官。
“爹,你真小气,就这么一个破茶叶,你还当宝贝似的供着。到底是茶叶重要,还是你女儿我重要。”刘淑静朝刘知府撇撇嘴,负气道,“爹,我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后会无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