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御花园巧遇的事儿,涉及到一个妙龄的女孩儿,安王一时也没有想好,转而问甄宝人:“依你所见,我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甄宝人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不论是普通宫女,还是我,以王爷的身份地位,似乎都不应该过问才对……王爷,要么您还是走吧,这附近肯定有人正在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包括此刻我和您说话……”
她心里十分紧张,深怕安王跑去质问皇后,为何将自己丢在御花园?藉此让皇后窥破他的心事儿。
安王沉声问:“有人看又如何?怕什么?”
甄宝人跺跺脚,娇嗔着说:“您是谁呀?当然不用怕,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我怕,宫里任何人我都怕!”
安王微愣,响鼓不用重锤敲,甄宝人的话就是一记重锤,他忽然间恍然大悟。
是的,放眼整个大周朝,自己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不必惧怕任何人。因为这天下的人,除了皇上与太后都是迎合自己的。
但是甄宝人可不一样,凭着她如今的身份,招惹了任何是非,首当其冲倒霉的,必定是她。
想起她方才情不自禁流露的欣喜,又想起她平日里不自觉就流露出的戒备,他似乎突然间全明白了。
安王既然身为军队的统帅,当然心思缜密,他仔细想了想,说:“好,我不去就是了。”顿了顿,微笑着问:“小丫头,我正有话想问你,金子是你要的,怎么又给退回来了?”
“太......多了,我又不是真的缺钱。”甄宝人瞥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地说。
金子背面刻着安王府的标记,她怕被打包送给他当小老婆,这话她到底没敢说。
“只是一百两而已,你的……字,我很喜欢。你若是觉得一百两太多了,改日我少送你一点就行了,你也别留着,随便花掉好了。”
甄宝人诧异地抬眸看他一眼,他正低头看她,眼神似水。其实,他真正想说的话是,“你的人,我很喜欢。”
两人视线相接,彷佛被他的眼神烫到了,甄宝人的心一哆嗦,她赶紧垂下眼帘说:“谢谢王爷的好意,不过算了吧,我知道自己的字真不怎么样,既然王爷喜欢,就算送给您的吧。”
从前逢年过节,身处职场的她,到处给客户送礼,这番话说出去,她是习以为常;没觉得送安王一幅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个字而已。
但是她忘记了,如今自己身处的可不是现代,她的身份可是一个待嫁的闺阁千金,任何她的东西都不能轻易送人的,尤其是送给男人。
这个时代,一个淑女,一旦愿意将自己的东西送给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儿的意义,甄宝人此刻并没意识到。
安王却不一样,他心头一阵狂喜,眼神儿愈发温柔。“好,小丫头,字儿我收下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助,让你三叔转告我一声就是了。”
“多谢王爷。”
安王又看她微微泛红的俏脸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没有多久,初一就从坤安门里出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甄七姑娘,着实不好意思,方才宫里出了一桩事,耽误了,让姑娘久等了。”
“不碍事。”甄宝人平心静气地说。
初一见她一脸淡然,不由地惊奇,又说:“这大太阳晒的,桂花怕也是蔫了,皇后说不剪了,姑娘先随我回宫里吧。”
甄宝人心说,到底还是安王解救了自己。她点点头,跟着初一往回走,经坤安门入坤宁宫。
坤宁宫是五间房子的架构,三明两暗,大殿设着正房。东边的偏殿是赵皇后日常接见内外命妇的地方,大概是搁着冰盆,一进去,浑身都被清清凉凉的冷气包围着。
甄宝人方才在外头晒得一身汗,被冷气一激,立刻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皇后这会儿正在榻上歪着吃水果,已经换过一身家常的衣服,去掉了华丽而沉重的头饰。这个钟点,甄宝人猜她早已用过午膳了,但自己却正饿得发慌。
唉,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