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自那日发了低烧之后,吃过两剂药,第二天还稍好一些,原本因为育安堂的事,董妙文在宫里的医名大胜,但她却病着,太后那边得知后,也没急着召她过去,只说让她病好之后再去回话。
董妙文吃过饭之后,便披着衣服,坐在窗前,拿着她借来的那两本医书看,但半天她只在那里坐着,却一页也没有翻,她此时还没有心思看得进去书了。
自那日在御花园听到孔淑妃她们的谈话,董妙文一直心里就骚动不安,想到宫外的张妈和凝红鹦儿的安危,她得想想办法,看用什么办法,能把消息传到宫外。
“董小姐,吃药了……”锦宁姑姑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来到了董妙文的身边,轻声道。
董妙文如梦方醒地转过头,冲着锦宁姑姑淡淡一笑:“放到桌子上,我一会儿再吃。”董妙文虽然知道自己身子刚有起色,就应该按时服药,但她此时哪里还有精神吃药。
锦宁姑姑见她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轻声安慰道:“你这身子还没好,这药是御药房熬好的,端来的时候,正好是温的,你就先吃了吧?”
锦宁姑姑笑着说道,然后还不忘在拿来几个腌好的梅子,打算让她送药使。
董妙文见她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好坚持,便点点头,锦宁姑姑端着托盘,把药递了过来。董妙文伸手接了那个青花磁碗,慢慢的饮干那碗黑色的药汁。
等她慢慢服完药之后,锦宁姑姑便把放梅子的小碟端到了她面前,董妙文拿了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正好可以把嘴里的苦药味儿给驱散了。
董妙文把手里的那只青花空瓷碗,就要往锦宁姑姑手里的托盘上送。在她无意间一瞟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这青花碗的青色手绘图案里,在靠近碗边的地方,居然还藏着一句七言,看到这句话,董妙文当即身子一震,神情也有些激动,心在不停的狂跳着。
“这宫里的碗,倒也很是精致呀……”董妙文忙假装镇定,原本就要送出去的药碗。又生生的拿回来,她表现得象是没有见过世面似的,拿着碗。仔细端详上面的青花图案。
昕儿在一边,扑哧一声笑了:“这碗在宫里,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与我们宫女们使的碗差不多罢了,虽然比市面卖的强许多。但在这宫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说太后和皇后那里日常便的碗,都是官窑的精品……”
昕儿人小,打小进宫当差,所以,对董妙文看空药碗的样子。觉得好笑,便真的以为她没有见过世面,就站在一边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宫里主子们用的进贡的上品家什。
董妙文一幅看似津津有味的听着昕儿说话。而手里端着那空碗,用手指轻轻抚过“漫风浮动千堆雪”这七个字,眼里闪着光。
她终于等到了,空药碗上的这句话,不正是熙王妃之前嘱咐她的“暗号”么?原来。此人已经设法来主动接近她了,她还混然不知道。前两回吃药的时候,病得昏昏沉沉的,从没有注意过药碗上的花纹,真是太疏忽了。
董妙文尽量让自己神情表现得自然一些,抬起头问道:“我看这碗就是不错,只是我觉得有些与众不同,按说这碗上的图案都应该是花纹,怎么的上面还写上字了呢?”董妙文马上把话题引到这个碗上来,既然熙王妃安排在宫里的眼线,已经如此主动的和她联络,她自然想知道此中人谁。
董妙文一边说,一边笑着伸手指了一下,这碗上那一行细小的七言诗句。
昕儿一边,也有些奇怪,把头凑过来,看董妙文指着的地方,原来还真有一句话,只是这句话是用篆字写出来的,而字迹有些少,藏在青花图案里,不仔细,还真看不到。
“姑姑,这碗倒还真有些稀奇,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昕儿接过那只空碗,也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这器具往往都是绘上花纹,而字迹之类的,都会写在碗底,大都是宫窑的产地和所制的年号。
锦宁姑姑像是已经知道似的,笑着给她们解释道:“这青花碗虽然和我们平日里使得差不多,但却是御药房那边专门订制的,原本是为了方便辩识,后来御药房那边也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都会事先在碗上写些七言句子,御药房的人便会在不太明显的位置,做些标记,让烧窑的人事先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