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战马那惊人的马速,也不允许他们在交战之时,更多的远距离杀伤敌人。
除非是游射,不然两百四十丈的箭距,最多开弓三次便会瞬息而至。
三箭过后,便是赤膊上阵的血战。
这便是南荒蛮族的一贯战法,没有过多的机巧,也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偏偏这种战法却往往十分有效。
只要在马背上,他们就是无敌的!
没有那支太华族裔的军队,能在马背上战胜他们,就算是白玉瑾手下的麸子营也不行!
这是蛮族纵横十万里大荒原的依仗,也是他们的骄傲和自豪。
但是,在遇到像北侵的攻城战之时,这三箭,却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攻城手段!
铺天盖地的箭雨用来压制墙头上的太华战卒,而部族中的“双雕哈赤”,则将一支支粗壮的“登城箭”射上墙面。
一批“冲城勇士”在冲到城下之后,非但不减缓马速,反而疯狂的鞭笞遮蔽了双眼的坐骑,向城墙凶狠的撞了过去!
当一匹匹的战马用头颅和胸膛,惨烈的碰撞在坚固的青石墙面上。
发出仿佛水袋爆裂般的沉重撞击声,和炒豆迸裂般的清脆骨骼断裂声时。
“冲城勇士”便会在坐骑撞死的瞬间,猛的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向深深嵌入墙面上的登城箭抓去!
南蛮战马本就高六尺左右,“冲城勇士”在马背上的拼死一跃,甚至能跳出两三丈的高度!
剩下的两丈距离,也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便能攀登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太华族裔的城墙高度,普遍没有低于五丈的。
就是因为一旦低于这个高度,很有可能就被蛮子直接跳了上来!
可蛮子们,真的能那么顺利,那么简单的就登上城墙,展开近身的搏杀么?
自然不可能!
且不说他们在颠簸的马背上是否能够顺利的起跳,跳起后是否能够顺利的抓住墙面上的登城箭,抓住登城箭之后又是否能够顺利的攀上墙头。
那些躲在墙头檐沿下的太华战卒们,可不是就这么闲着的。
每一座垛口之下,都有一排杯口大小,倾斜向下的洞口。
蹲在墙头檐沿下的战卒们手持长枪,但凡见到洞口有黑影一晃,锋利的长枪就会像毒蛇一般,猛的刺了出去。
再加上井屯三丈以上的墙面上,每隔一尺都会开上一处狭窄的梅花形洞口,藏在里面的太华战卒,同样会成为收割攀城蛮子们的侩子手!
这么一来,算上没能及时起跳,跟着战马一起活活撞死在城墙上的。
跳起后没能抓到登城箭,摔下去后摔个半死不活,再被前仆后继冲上来的战马,撞个骨断筋折、血肉模糊的。
又或者是跳起之后,却发现自己落处的墙面上,“双雕哈赤”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射上登城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只傻蛤蟆一般,呱唧一声拍在墙面子上的。
真正能登上墙头的“冲城勇士”,仅仅只有十之一二而已。
而这十之一二,也很快会被墙头上守株待兔的太华战卒迅速斩杀!
所以,蛮族们真正想要攻破一座太华族裔的城池,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极为惨重的。
绝大多数时候,即便是成功破城,他们的伤亡也往往数倍,甚至十数倍于守城一方。
潮水一般前仆后继涌上来的蛮子,根本无视在他们铁蹄之下,被踩得稀烂的同伴尸骸,像疯了一般决死冲锋着。
脚下青石砖传来的阵阵颤动,蛮族如同野兽一般悍不畏死的疯狂嘶吼。
墙头下方不断爆开的血雾,像蒸腾的热气一般飘散着,就连白玉瑾,都被这骇然的场面给震撼住了。
“疯了!疯了!”
陈小四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着,身躯像筛糠一般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猛的抬头向被暴雪遮盖的远处望去。
只见朦朦胧胧之中,一抹鲜艳的血色在遮盖天地的鹅毛大雪之中,妖艳的飘荡着!
“锸血旗旌!”
陈小四惊恐的大叫了起来:“是锸血旗旌!蛮子们断粮了!”
“什么是锸血……”
白玉瑾错愕的回头,却听到空中一声凄厉的鸣响传来。
他全身的汗毛猛的炸开,一蓬汗气从体内被逼了出来,在身周爆开了一蓬白色的热雾!
根本就没来得及思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一个飞扑,重重的砸在了墙头的青石地面上。
再回头看去,陈小四已经被一支箭矢从鼻梁处射入,格外粗壮的箭杆带着他的尸骸向后抛飞,重重的将他钉在了城门楼后方的照壁上!
陈小四脸上,依旧停留着之前的惊恐表情,却不是因为那支夺去了他性命的箭矢。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幸福,最起码他不用被死亡的恐惧,伤势的痛苦所折磨,在长箭灌脑的同时,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