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一瞥聂风先惊又喜的表情,悠悠道:“离开天山的同时,我们的龙王殿下已经遣人送信去佛门,索要高僧遗骨火化后结成的舍利子。”
“虽然这世道,入了佛门,依然六根不净,口中念佛,心中谋私的假和尚遍地都是……”“魔”仿佛想到什么,露出一个极度憎恶的表情,语气也一反悠闲常态,恨恨地道,“还有一些根本是禽兽不如、天杀的猪狗畜生!”
难道“魔”所说的是少林寺的和尚?他们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自命为绝世恶魔的她也不能容忍,以至于少林寺落至现在的空无一人,满目疮痍?
停了一停,“魔”回复常态,复又缓缓道:“心底清明,意存慈悲的高僧大德,活的没有,死的中终归是有且不少的。舍利子也算不得什么独一份的珍品。佛门有求于人,又加尊号又套关系,只怕联系太少,自是绝无二话,当下就送了三颗到天下会。”
“黑瞳小乖乖习武的资质是不错,却不曾真正精研过医药毒蛊,哪里能下什么解不了的剧毒。‘死神之吻’听着可怕,其理不过是凝结一团死气给人灌下。而施救之法,也是简单,就是以药为引,利用活人的生气将这团死气吸摄而出。寻常人哪里受得住,这般转移,便是必须要一命换一命了。”
“舍利子既是和尚功德慈悲智慧的体现,更是其一生生命精华的凝聚。服下后,以生压死,虽然效果没有那么立竿见影,但也算不得药不对症。”
不来少林也能救得幽若,为什么一路上秦霜一字不说?步惊云那双横冷的眉几已连为一线,显然同样也是想不明白。
聂风心中涌起一个猜测,雄霸枭雄心性,不过器量欠窄,峻刻而内忌,尤其多疑,这么多年,明面上雄霸与他们说,既是同门,须得友爱。实际上总是分而用之,各有差遣,罕少让他们有时间共处,培养情谊。
对秦霜既是爱护有加,也是管教森严,在无双城灭的惊天战绩之后,雄霸的心态更有了微妙变化,几次质问便是证明。若不是为幽若求取解药这个理由,而雄霸心中也总算还对幽若有着父女之情,可会在这个节骨眼同意秦霜。还连带着步惊云、聂风一道离开天山?
只是聂风难以想象秦霜会用这样的心机。一直以来,秦霜也会布局,但只是针对敌人,本身极厌说谎,从不寻找借口,在行事上,始终是舍我其谁、直道而行的自信和担当,让人不得不信她,不得不由着她去。难道是因为这一次对她格外重要,又或是,她有着雄霸最担忧的离而不返的打算,是以才不愿雄霸察觉端倪从中阻拦?
“不过,”只听“魔”话风又是一转,“虽说雄霸因为幽若醒过来,而再度重申先前的许诺,允许她可于天下会内自由出入,但幽若却从醒来后,就一直将自已关在湖心小筑,避见任何人。”
“或许是因为她想见一个人而不能,又或许是,她想见但更怕见这个人,索性,什么人也不要见!”
聂风避过“魔”炯炯的目光,也没有去想最后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从见到“魔”,他便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听至此处,突然恍然,就与见无双夫人时一样,“魔”的话语中也总时刻对他暗示着什么,甚至是极力将他向某个方向导引,仿佛那才是他本来应走的道路。
那么,同样,她们对于秦霜的敌意,是因为她是不应出现而出现,以致扰乱了她们的计划,带偏了他的命运?
聂风涌起一种如坠梦中的荒谬感,明知道秦霜对人的视线一向敏感,依然忍不住看过去。
秦霜并不曾抬眼回视,但聂风能看到她握在书页边缘的手指在他看去的一瞬间扣紧,她已经厌烦得,甚至连看他都是不愿意!
“魔”没有忽略这一幕,秦霜的情绪稳定与否,直接关乎她下一步的选择乃至计划的成败,对聂风的些微怜悯并不会改变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关于此事,本座有些抱歉,原本也还有一些想不通。”
“五行之火精心缘焱,是一切至阴的克星,区区死气就如萤火见皓月。‘死神之吻’对于他人无解,对秦霜,不过是,一个吻!”
站在“魔”的角度,世俗的规范早被抛到一边,男女并无太多所谓,当然,是女子,就更没有什么可说。不过是一个吻,同性之间这等程度的接触,尴尬有之,但在人命干系的前提下,只要不是太过拘泥不化或者别有心思,没有人会绝然不可。
钱债易偿,人情难欠。无双城下收取九龙之气的大好机会都断然放过,秦霜之不愿成为佛门所谓的龙王可见一斑。这一次主动向佛门求助,以后再想撕撸开这层关系,所要付出的直是难以估计。两害相权,亲自化解“死神之吻”,会因为身体过于柔弱而不得不休养数月的代价,不值一提。
为什么这一次,一贯不喜欢太多麻烦的秦霜宁舍易而取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