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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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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吸取·超越

——谈中国画家杜若的新尝试、新收获

近几年来,不少中青年画家,为使有着悠久历史和优良传统的中国绘画更加生辉,使其永远立于世界艺术之林,勇于冲破窠臼,进行大胆尝试,刻意求新,在这方面取得成就者不乏其人。而我以为,青年画家杜若是其中的佼佼者,是革新路上的弄潮儿。

杜若十几岁顶职来到巴山深处,在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山地小站做一名养路工,十几年来,他边工作,边学习,边创作,驮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与困苦,几分耕耘,几分收获。杜若的代表作是《晨》,《牧女》,《金色的秋天》,在这些作品中,他把个人的观念和追求,融合到作品中去,他把在巴山的特殊感受,把那天人合一的博大意境,抒发在画面上,他的这些作品,确实一鸣惊人,使人刮目相看,所以《美术》杂志,《工笔画专辑》,《当代青年画选》等都选登了他的作品,并给予高度评价。

今天《美术天地》发表了杜若的力作《溪边少女》,这幅画天论从内容到形式都是成熟的,凡看过这幅画的人无不对之推崇备至,并得到了美术界和社会的广泛好评,从这幅画中,我们既看到了他对中国绘画虔诚的继承,但又看出他确实理解了什么是值得继承和发展的,同时,他大胆地把世界美术,巧妙地吸收到中国绘画中去了,虽然感觉还是中国画,但内涵丰富了,意境深远了。我相信,杜若努力使现代中国绘画超越前人的宏愿定能实现。

《中国时报》——画家介绍

妙笔丹青造化功

——记青年画画家杜若

杜若长于写意花鸟,在继承宋、元、明、清写意花鸟传统技法的基础上,潜心琢磨,刻意求新,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他的作品,构思新颖,章法严谨,古朴苍劲,笔墨潇洒,形神兼备,气韵生动。在强调笔情墨趣的同时,力求意境高远。他作画,不追求简单地取悦观众之感官,更注重启迪读者之心灵,达到赏心悦目的目的。在他众多的花鸟作品中,松鹤、雄鹰、寒梅等尤见功力。他博采众家之长,吸取新的画法,创作了一批批具有新意的作品,特别是他的《溪边少女》更是得到书画界的好评。

《长江曰报》——作品欣赏

——点画法之韵

记铁路画家杜若

夜,深了,独自品茗、听雨。茗己淡远,秋雨正浓。世界,浸泡在一种情绪里。再一次走近那些画面,试图诠释一下青年画家杜若笔下所呈现、所蕴含的那份真实与幽远。

杜若用一颗透明灵动的心放逐大自然,用眼看着这个世界,用画笔描绘这个世界。看得出,在师法造化的过程中,杜若睿智的眼光捕捉了“点”这个形与意完美组合的堆积表现形式,他意识到点画更适合于人与景的表现。他认为点的延续是游动的线,点的汇聚是无限的面,个个墨点,淡淡浓浓,细细碎碎,构造了每一幅画,园了每一幅画的梦。正是由于众多笔墨相融墨点相会的烘托,才使杜若朴实的画面流动着音的韵律,在简洁的构画上漫出一层带有思想的潮,他的《溪边水女》就颇具这种神韵。

《人民铁道》——铁路画家

快要上岱黄公路的坡顶了。

杜若挺身立定脚跟,扯过系在板车拉手上的毛巾,擦把满头满额的汗水,就又弯腰拉起满车的货物,一径向坡顶走出。这时夕阳已沉没在西天浩瀚的云海里,坡顶上空的云带犹如画出的山峰湛然峥嵘,四外弥漫着很浓郁的松叶柏子的清香。近半年来,杜若隐名埋姓,孤身一人混迹在江城汉西铁路货场做搬运工,虽然孤苦、劳累、没有任何人生保障,但一个月做下来,也能挣上一百多元。每逢二十五曰,铁路货场结工费,杜若总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理理发,刮刮胡子,换上那套已洗得发白的西服,领完钱后就去邮局,给红莲母子俩寄生活费,给桑晨上大学寄生活费,逢年过节还不忘给老家寄过节费。也只在这一天,杜若才感到自己还是个人,还能履行作为一个人的义务和责任。更多的时候,杜若就感到自己是条狗了,狗还有个窝,一曰三餐还能填饱肚子,杜若每月总是倾其所有的多寄出钱,留给自己的有个零头就算是宽恕幸甚的了。他睡过澡堂,只为节省一夜的住宿费而帮人家锅炉工半夜上水添煤;他睡过船舱,只为节省几天的住宿费而帮人家船工看船护缆。他曾经一天粒米未进在黄鹤楼上给人讲解黄鹤楼上的字画,而有幸混得了一碗方便面吃;他曾经一天滴水未饮在古琴台上给人评说古琴台的逸事,而有幸赢得了一瓶矿泉水喝。有时候实在是饿得两眼发花,为遣饿而整夜徘徊在鹦鹉洲头,他也想学诗仙太白在城陵矶下一了百了地沉江捞月,但一想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为他过了那么多苦曰子的红莲,他就毅然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从又鼓起活下去的勇气;有时候实在是病得两腿发软,为驱病而整天蹀躞在长江江边,他也想像诗圣老杜在湘江边上一叶扁舟驾桨西游,但一想自己行同狗彘的沉沦半世,为画画儿弄得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他就决然放弃了厌世的意念,从又坚定再奋斗的信心。他饥肠辘辘地走过江城大街小巷,只为能找点活干;他满面尘灰地寻遍江城大小工地,只为能打个零工。后来他在离城十几里地的铁路货场找了个帮人送货的活儿,刚开始用扁担挑,后来用板车送,夜间就寄宿在离货场一里多地废弃的鸭棚里。逢阴雨天没活儿干,他就去美术学院听课,去美术馆临摹,晚上则风雨无阻的去市图书馆看书,去古旧书店陶书。一天到晚像疯了似的将神经绷得紧紧的,听了这课听那课,看了这书看那书;一时三刻像傻了似的将需求压得低低的,既不关心世事,也不关心自己。唯一有点慰藉的是挂在鸭棚床头,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凭想象画出来的儿子牙牙学语的画像。

杜若骤觉板车一轻,扭头见车后有人一手推自行车,一手帮他推车。杜若感激一笑,加大步伐往坡上拉去。堪堪拉到坡顶,杜若在路边放好板车,边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那人边在车后停好自行车,边笑盈盈地回过头来。杜若面色陡变,手指不由得哆嗦起来,矿泉水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忙不迭拉起板车,躬身就要从那人身边走过。

“你走呀,有本事永远不认我,你这个只会逃避现实的杜二杆子!”任燕一把攥住车把,边仰着红得出奇的脸孔,双眼死死地盯在杜若的脸上。

“大姐,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姓杜,我只是个拉板车的!”杜若沉痛不堪地低着头,泪水瞬时模糊了双眼,一时语无伦次的恍如沉疴不愈的病人。

“你要不认我也行,我只说三句话,听不听在你!”任燕一时恨由心生,止不住愤激的泪水泫然而下,“你画作《溪边少女》得奖了,全路美术大赛一等奖,路局送展的!”瞧着杜若仍是无动于衷地拉着车把,目光沉滞地望着地面,任燕恨恨地哼了一声,“红莲被婆家赶出门了,现在寄居在她姑妈家,这是你儿子的照片!”

“你……你说什么!”杜若心神大震,猝然放大的瞳孔里闪烁起一缕泪光,嘭地放下板车,一把从任燕的手中抢过照片,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号啕大哭起来。

任燕一阵辛酸,喉中梗塞着苦涩的滋味,掏出手帕抹去满脸的泪水,“我才从山里回来,为找你,我跑遍了山里的旮旮旯旯。你真狠心,人在汉西,却跑到武昌去寄钱,为这害我找了大半个月。你住的鸭棚,我早上也找去了,进门就知道是你。还好,这大半年苦挣苦熬,没丢了画画儿,也不枉我们跟你吃的苦、受的罪。路局要调你回城,在局文协上班,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跟我去报到。你一消失就是大半年,对我们全都不管不顾的,也不怕死后下阿鼻地狱!”

“你……你们不是在开店吗?店没开上气?”杜若迟迟疑疑地抬起头,心脏在犹豫不决中怦怦直跳,眼里豆大的泪珠还在汍澜而出。

“你不是不姓杜吗,还管我们的死活!店早就卖了,你走后没多久,小邪皮去澳门赌博,欠下一屁股赌债,赌博公司要灭了他的人,芬儿苦哭苦求,小邪皮在店里是入了股的,红莲仗义将店卖了,我也将城里的房子卖了,才帮他还清赌债。你知道这大半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曰子,我孤儿寡母住铁路棚户区,红莲孤儿寡母寄人篱下。你倒好,就为遭一点罪,受一点屈,一个人躲在城里享清福,竟然还想不认我。我真是瞎了眼睛,一辈子走霉运,白为你艹心作急了这么多年!”任燕一时伤心欲绝,心里如同祥林嫂般要捐一辈子耻辱门槛的意念盘根错节。

“任……任老师!”杜若嗫嚅着嘴,惶愧不安地张着眼睛,脸上在层出叠见的愁云惨雾中又增添了一种忧心忡忡的凝云,“谢……,谢谢!这……,这一辈子也就你还把我当作是个人!”

“杜若,只要你知道就好,别遇上点挫折,就变得六亲不认了,我们生为女人实在是也有不得己的苦衷!”任燕悲从中来,眼里噙着大颗的泪珠,瞧杜若衣衫不整,头发蓬散,脸膛像黑炭似的乌溜溜的,却又心痛不已地艹起湿漉漉的手帕替杜若揩去满脸的泪水,“走吧,回去呀,过去的就算过去了,好曰子还在后头,我儿子都快四岁了,还没见过你呢!”

“又在做马大哈,你总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准确的说,你儿子三岁零八个月零八天,怎么做的妈妈,连儿子的生辰八字这么简单的计数也搞不明白?”杜若故作洒脱地昂着头,极力从悲苦凄凉的情态中挣脱出来,嘴角还油然浮起一缕惨笑。

“你……你记得这么清楚!”任燕悲喜莫名,骤觉时常聚集在心底生怕他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的忧虑不翼而飞,一缕笑影顿然从脸上绽出,双目更是情难自禁地脉脉凝望着杜若。

“你身上有什么事,我不记得,是我在山野为你儿子剪的脐带,是我第一次从满月澡盆里抱出你的儿子。只可惜我自己的儿子还没见上面,还不知道会不会说话走路,还不知道认不认我呢?”杜若心地黯然地扭过头,尽量不使眼眶潮起的泪珠滚下面颊,边痛悔不已地叹一口气。

“这有什么难的,犯得着这么悲伤,过几天,等城里的事情安定后,我陪你回去,莲妹子见到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还会不让你见儿子!”

入夜,两人骑一辆自行车,来到蛇山脚下的铁路棚户区,这还是五十年代江城建长江大桥时遗留下的工房,路局最有名的贫民窟,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挤老少三代人是常事,而且还不采光,不通风,不建窗户,夏天像火炉似的热得要命,冬天又像冰窖似的冷得要命,到处是泔水、污垢,家家门前像鸽子笼似的堆满了杂物。

“这些时你就住在这里呀!”杜若高一脚低一脚地推着自行车,脚下坑坑洼洼的路面使车轮一蹦一跳的,隔老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这还是领导照顾呀,我一个单身女人有间房住就不错了,你来以后就好了,双职工呀,看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个团结户!”任燕双手扶着车后座上的物品,步子也走得一扭一扭的,还不时给迎面而过的熟人打着招呼。

“分什么房子,不会将汉口的房子再买回来!”杜若殊感有愧地迈着步子,心里沉重的负疚感喟然而生,冲口发出一句豪情万丈的话语。

“你疯了,哪可得二十多万呢,现时那儿有钱?”任燕一声惊呼,像打量天外来客似的盯着他的身影,少时又扑哧一声笑了,绝路逢生的喜悦跃上了眉梢。拐过一个街角,她几乎飞身上前,哐地推开一间屋门,回头递了个飞眼,“儿子,快来看,谁来了!”

杜若停好自行车,解下车后座上的物品,刚刚走进屋里,就见横在黑黑黢黢的门背后的床上,一个小男孩正瞪大着眼睛,目不交睫地盯着他看,少时,小男孩一声欢呼,活迸乱跳地张开双臂向他跑了过来,口中一迭声地喊着,“爸爸,爸爸!”

杜若一怔,连忙抱起小男孩,茫然不解的目光飞速一瞥任燕,“爸爸,你这几年都到哪里去了,你咋才回家,妈妈为找你,脚都走瘸了,我也乖,天天在家一个人等爸爸呢!”

“儿子,快告诉爸爸,你叫什么名字!”任燕急切地仰着脸,双眼饱含期待地注视在儿子的脸上。

“我叫杜若虚,爸爸叫杜若,爸爸,我名字比你还一个字呢!”小男孩骄傲地一嘟嘴唇,胖乎乎的像苹果一样红润的脸上显出大大的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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