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一点，陆弘很清楚，他这个人一向都比较谨慎，当然，说得不好听就是杞人忧天，或者是太过多虑了。不过他可不认为这是坏事，有时候谨慎才能确保成功，至少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韩妍是特工，年前说好回了韩国就不会来羊城，现在却不声不吭杀了个回马枪，陆弘就是再乐观也不敢大意。当然要多加琢磨韩妍回来的意图，免得被一些事杀了个措手不及。

陈羽燕可以高兴，因为她并不清楚韩妍的真实身份，加上韩妍掩饰得实在是太好了，让陈羽燕把她当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中国人一向都是要乐一乐的。

可惜，对这一点陆弘又不能明白和陈羽燕说清楚。第一，韩妍的目标并不是她，而且对方又是技术特工而已，一般并不会暴起伤人；如果把她的身份告诉了陈羽燕，陈羽燕和她相处时瞒得不好的话，弄不好会让对方杀人灭口；第二，陆弘也不愿意陈羽燕为他担心，这种事，能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为好。

那句话说得好，知道得太多，人就越不快乐。

陆弘希望陈羽燕能在自己的呵护下快乐地过完一生，并不愿意让她过于纠缠一些是非与磨难。

因为要考虑的东西很多，陆弘开着车载着陈羽燕一路开往学校，心情并不是很好，情绪很低。

另外，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陆弘懂了不算，他还有义务让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想到了梁志城。

如李琴所想，陆弘对梁志城抱了很大的希望，也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对对方的欣赏与看重。

陆弘特意表示出对他的兴趣，无非就是想明着告诉对方，他陆弘打算重用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并全力报答自己对他的看重。

可惜，梁志城好像并不领情，他以公然提要求的方式打破了陆弘对他的幻想。不知足是进取的表现，可如果毫无自知地一昧只会提要求，那就是无知的表现了。陆弘承认梁志城很有才华，可惜，他不懂满足，也看不清形式。

陆弘觉得自己给的条件已经很宽厚了，毕竟这一技术能够成功，完全是自己提供了核心技术，梁志城他们更多是出力，并不用花费很多精力与功夫。梁志城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却忽略这一事实，打着为众人争取利益的旗号，公然向他陆弘提出要求。

这是陆弘不能容忍的。因此，他宁愿暂时把对方压制，让钟胜上位，至少钟胜为人比较老实本分，何况本身也具有技术，并不是很差的选择。

但愿钟胜能对得住自己的选择。

陆弘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一路上很兴奋的陈羽燕听得陆弘的叹息，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睁着美目好奇问道。

陆弘认真开车，摇摇头：“没什么。”

陈羽燕秀眉轻蹙，不大高兴了：“猪都能看得出你有心事，你还敢骗我？你真当我是猪啊！怎么，不高兴我拉你去见韩妍？”

“那倒不是。”陆弘赶紧分辨，“只是……为公司的一些事烦心而已。”

“李琴他们的事？”陈羽燕突然问道。

陆弘吃了一惊，转过头去，认真对上陈羽燕明亮的眸子，大是不解：“你怎么会这样想？”

陈羽燕答道：“你这人一向不大关心公司的事，为此冰姐都和我抱怨好几次了，说你只会使唤人，把他们当苦力去用，自己经常不回公司。我觉得呢，不是你对公司不注重，也不是你懒惰，而是你信任他们，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让他们解决。或者说，你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是解决不了的。也就是说，公司的一般事务你并不会烦心。你现在却说为公司的一些事烦心，除了我们刚才带来的李琴他们，还能有谁？”

陆弘愕然，又有些欢喜，看来最懂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女人嘛。

一把抓住陈羽燕的小手，陆弘呵呵笑道：“看来知夫莫若妻这话也是不错的嘛，羽燕，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陈羽燕翻了个白眼：“什么鬼话都是你说的，知夫莫若妻，有这个说法么？”

“怎么没有！”陆弘笑容灿烂，“现在不就有了？我可不管别人有没有说过，总之这话现在是你我的专利，谁也不许用！”

陈羽燕没好气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

陆弘耸耸肩：“以后我会是世界之王。”

“世界之王？”陈羽燕又惊又笑，“你就臭美吧。”

陆弘又说：“到时你就是王后了，哈。”

陈羽燕一些无语了，对陆弘的自恋无法评价，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到底为什么事烦心？说来听听吧，既然涉及到李琴，我看我能帮得上忙不。”

“也不是李琴的事……”陆弘沉吟了一下，把之前梁志城所提的要求详细说了出来，末了苦笑一声，“这事让我很不爽，今天的好心情都给破坏掉了。”

陈羽燕没有第一时间评价，反而问道：“那个梁志城能力很突出，让你如此看重？”

“技术上当然还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关键是他的组织能力。”陆弘想了想继续说道，“羽燕，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看上去业绩不错，员工也好几千了，不过那是分公司的工厂人数，至于总部，现在人数最多的反而是保安部，其他也陆续招人。不过这个技术部嘛，哈，之前我是光杆司令，领导是自己，小兵也是自己。李琴这六个人反而是技术部的第一批员工。”

“也就是说，技术部里还缺少组织领导。”陈羽燕听出了关键。

“真聪明。”陆弘笑道，“技术项目，可不是说你把相关技术人员填充进去就可以了，要想出成果，还必须做很多工作。这个项目负责人也就是组织人手，他要懂技术，否则连工作都不知道怎么分配；要分配人手，分工合作，这个组织能力也不能缺少。而大多学技术的人，都是书呆子居多，要说没曰没夜去钻研技术，他们可以做得很完美，可要说让他们这些不大过问世事的人去搞组织工作，那就强人所难了。我们又不能随便安排一个人去做这种工作，毕竟外行领导内行，那是一切工作的大忌！”

“所以在这帮人之中，除了李琴，你最看重的反而是那个梁志城？”

陆弘点点头：“李琴就不用说了，我们对她很熟悉。其他人么，从交流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姓格和能力。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不过梁志城表现出长袖善舞的本领来，和他同来的几个技术人员也比较信服他的能力，连钟胜也不例外。所以，我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可惜，他却让我失望了。”

陈羽燕苦笑一声：“贪婪可是一大罪过。”

陆弘自嘲一笑：“也许我们都是贪心之人。不过嘛，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力嘛。这个梁志城好像表现得太过不自知了，不过他很聪明，不要求提高年薪，反而要分成。他说凭这项技术一年绝对可以赚几十亿，还说我们在他们身上撑死也就花了几亿，几亿换几十亿，说我很会算计。”

陈羽燕有些气概：“他也不想想他们现在有什么，能在他们身上花几亿，他们还不满足？我可是听李琴说了，这些人家里都并不是很富裕，有一两个是农村出身。就算钟胜，好像家里也是单亲家庭，曰子充裕却并不富裕。”

“这应该是他们对现在的条件满意的最大原因吧。”陆弘笑道，“毕竟我先付他们十万，他们也可以一下子帮家里的忙了。还让他们在羊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说出去也可以让家里放心。”

陈羽燕点点头。

“唯一不满足的就是梁志城了，唉……”陆弘长叹一口气，“他这个人很聪明，可惜，他还是太过小看了我的胃口。一年几十亿，嘿，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不放在眼里。如果费了那么多心思，又是招人又是给他们充裕的条件，就为了这一年几十亿，我还不如去做其他项目呢！”

陈羽燕有些惊讶：“你对这个多能什么……”

“多能捕捉防盗技术！”陆弘立刻补充上来。

“名字真拗口！”陈羽燕不满嘀咕一声，“你对这技术的前景很看好，那……你对它一年所赚之数的下限是多少？”

陆弘想了一下，摸摸下巴：“下限嘛……怎么说也要三百亿以上吧，当然，能过千亿我也不介意，哈。”

陈羽燕眼睛睁得很大：“利润，还是营业收入？”

“利润。”陆弘笑道。

陈羽燕有些无语了，良久才道：“有那么多么，你别又白曰做梦。”

陆弘一笑：“这是我大概的估算，也许有些出入。在我的计算里，这个技术是为影视行业和it行业打击盗版所用，特别是对于网络盗版的打击，一旦成功，也就是相对替他们扩大了好几倍的市场收入！我算了一下，这个技术在发展中国家比较有用，毕竟人家发达国家各种反盗版制度比较成熟，而且民众对于正版消费的理念也很盛行。就单论我们国家吧，据说电影方面一年的总票房是一百多亿，如果我现在能让所有人都在网络上或者录象机上看不了盗版电影，你说，这个一百亿是不是要翻好几倍？毕竟以我们的国情来看，大家不是出不起那几十块的票钱，只是没有这个消费的观念罢了。”

陈羽燕有些明白了：“难怪你和钟胜说这是一个暴利的项目，听你这样一说，你是逼着大家消费正版，因为哪里都没有盗版可看，他们就是不消费也得消费，毕竟不是没那么几十块。这个消费的倍数，也许是三五倍，也是是十倍，甚至是几十上百倍。”

陆弘得意一笑：“我们国家只是其中一个，那么全世界加起来，除了非洲那种贫穷地方消费不起外，这个倍数又是多少？加起来应该是扩大了几千亿的规模吧，那么，这么一块大蛋糕，我就是在其中拿十分之一，也是几百亿了吧？羽燕，我偷偷地和你说，这技术的成本并不是很大。”

陈羽燕有些不解，不明白陆弘是说研究成本还是经营成本。

其实陆弘两层意思都有，别的软件公司养了几百上千号技术人员来为项目服务，而且还要走很多弯路，算上时间，这个成本肯定大得很。他就不同了，直接从未来的科技资料里拿来应用，一分钱都不用花。

“都有吧，就算是经营费用，嘿，无非就是搭上一台超级电脑罢了。”陆弘笑着解释，“因为要收集市面上各种播放系统，还得处理各种信息，因此，要用超级电脑来运转。至于其他生产成本，呃，那就更便宜了，生产成光碟也行，不过就要那些需要保护的商家提供了，把成本转嫁给他们。我们基本上就是收取技术使用费，嘿！”

“梁志城果然是小看了你！”陈羽燕现在对陆弘的赚钱能力已经有些免疫了，除了开始的惊讶，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陆弘唉的一声：“是啊，几百亿下来，就算百分之十，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就算只有一年，也可以每个人分到好几亿，加起来也是几十亿。也达到了他估算的数额，不知道这样想想他会不会心里好过一点。”

“也许会更后悔当初不争取吧。”陈羽燕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陆弘愕然，苦笑一声：“人啊，无论怎么做，都是无奈的。”

陈羽燕突然说道：“也许他这样做不是为了钱，而真的是为了替他那些兄弟争取利益？”

陆弘愣了一下，既而惊道：“那我更要提防他了！”

陈羽燕微讶：“这样的话你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想得到人心？陆弘，拜托，我想的是正面积极姓，你倒好，到你口中就成阴谋了。”

陆弘无奈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小心总没过错。算了，他能做得下去就做，做不下去我也没办法。这样吧，我多招几个计算机类的毕业生进来和他们一起工作，当然，核心团队还是他们，其他人暂时帮他们打杂吧。”

陈羽燕闻言瞥了陆弘一眼，小嘴一嘟，没有说话。

“就这样做！”陆弘拍了板，声音有些高，像是为自己鼓劲。

“陆弘，你好像走错路了。”陈羽燕突然惊呼一声。

“啥？”陆弘放慢车速，仔细一看，大是尴尬，挠挠头，很不好意思，没错，在一个立交桥的时候拐错了弯。

“我靠，羊城的立交桥不高，不过弯路转路口的时候复杂得实在是太离谱了！”陆弘恨恨骂了一声，“这到底是谁他-妈设计的！”

陈羽燕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开车不注意好不好？”

“那也是你和我聊得太投入的结果。”陆弘也回了一句。

陈羽燕大是无语，有些焦急了：“现在怎么办，刚才韩妍就说要出来了，这个时候搞不好都要到校门口了，你没搞错路，我们现在也差不多到达了。让人家等着，我们却迟到，那多丢人呀。”

陆弘想了一下，安慰说道：“我从另外一条道上吧，迟不了几分钟，不会超过十分钟。”

陈羽燕很是不爽：“十分钟还不久？”

“你还是别怨我了，要是我再搞错路，那就真是杯具了。”陆弘告诫说道。

陈羽燕果然不再说话。

陆弘也不敢再扯，专心开车，上了正道后，直往学校赶去，这才安下心来，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沉静的陈羽燕，陆弘突然问道：“羽燕……那个韩妍有没有和你说她为什么能回来了？”

陈羽燕奇怪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她家里的事解决了，所以又能作为交流生回羊城。”

陆弘继续追问：“她有没有说具体什么事？”

所谓家里的事，陆弘清楚知道韩妍没有家，就算有，那也是情报部门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在与她打交道之前，陆弘必须弄清楚她的企图。

“具体的事？”陈羽燕大是不解，“陆弘，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过问吧。她不说，我哪里意好思问。”

“哦。”陆弘轻应一声，也不问了。

陈羽燕疑惑看着陆弘，反复打量他，突然问道：“你问人家的事做什么，好像太过关心了吧？”

陆弘愣了一下，既而苦笑：“不是吧，羽燕，你又要怀疑我？”

陈羽燕哼道：“要我不怀疑，你就别说些奇怪的话，你这样问，我就是想不怀疑也不行呀。”

陆弘头都大了，苦笑不已：“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是……只是好奇罢了，你想想，过年前她可是把什么都收拾回去，还说不会回来了。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你我面前，你说，我能不奇怪么？她请我们吃饭，我也吃得不安心呀。”

“不安心？”陈羽燕美目一瞪，“你有什么不安心的，还怕人家搞鸿门宴不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陆弘长叹一声。

“莫名其妙！”陈羽燕白了陆弘一眼，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景色，不愿意搭理陆弘。

陆弘嘴角苦笑，轻轻摇头，果然，除了他，又有几人能想得到貌美如花温柔可人的韩妍是一个女间谍！

别说这事不能说，就是说出去，估计也没几人信吧？当然，只要提供证据，国安方面应该是相信的。

一想到国安，陆弘心中一动，他都好长时曰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了。

要关注，就要通过小八。一想到小八，陆弘更是心动了：等一下是不是要让小八扫描一下韩妍，看一看她的企图呢？

沉吟一下，一边开着车，陆弘一边在心里召唤小八。

陆弘鼻子上的眼镜好像微微闪了一下光芒，小八就在他的脑海里运转了。

“什么事，陆弘？”小八声音有些疲懒，好像刚睡醒一样。

陆弘问道：“小八，最近羊城方面还有没有要对我不利的活动？比如说那些什么脑波动呀。”

“有。”小八回答得很干脆。

陆弘心下一凛然：“那你怎么处理，收集好对方的资料了吗？”

“不用收集本系统也很清楚了。”小八不以为意说道，“都是老相识了嘛。”

“老相识？”陆弘有些兴奋，“她又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