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事情的另一个版本从财务部流传了出来。
原来这次发错工资的事件,并非崔玉梅一手造成的。茶叶城属于家族式企业,方方面面的机构管理设置都不是很正规,存在一定漏洞,而新上任的财务部副经理邹月娥由于疏忽,把拟定好的工资表弄乱了行,当时,财务部经理正好请了病假,才导致无人发现这一疏漏。错误是出在她身上的,审批核查也是那天的最高领导邹月娥做的,也就是说,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管理角度看,邹月娥无疑该负全部责任。
一时间,大家矛头齐指失势的邹月娥,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几人没有言声。
中午,挂着一脸自责情绪的老妈从三楼坐电梯下来,直奔销售经理办公室,见状,我也放下手头的工作,没去吃饭,也跟着老妈后面进了去。门关,老妈深深叹了口气,瞅瞅在电脑前忙活的邹月娥,“小邹,你,你这是干嘛呀,明明是我把表格鼓捣乱的,可,可你,唉,叫我说什么好啊。”
邹月娥把一个蓝夹子放到桌面,呵呵一笑:“最后的字是我签的,我本就该负主要责任。”
老妈一拍腿:“表格都是人事部做好核查好的,你签字也只是走一个形式,错都在我,都在我啊。”
邹月娥抬起美臀站起来,走到老妈面前,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宽慰道:“您别这么说,谁没有个疏忽的时候?如果真让总经理和董事长知道是您弄错的表格,不但您得被开除,把最后一道关的我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前几天出差,我本来就把生意搞砸了,领导们心里记着我的帐呢,呵呵,所以啊,一个人顶上去也是顶,两个顶上去也是顶,没啥区别,何必再把您拖进来呢,小靖还在上大学,我知道您家挺不容易的。”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撩起一丝感动。从后果上讲,确实如邹姨分析的那样,与其老妈和她一起被炒鱿鱼,倒不如邹月娥一个人大包大揽来得合适。可话是这个话,理是这个理,能像邹姨这么做的人却根本找不出几个,我想,纵然把陈婶张婶换成邹月娥的位置,跟我妈感情很好的她俩也断然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老妈懊悔地又拍了拍大腿:“你那叫什么话,本身就是我连累你的,再说,我不容易,难道你就容易了?你来燕京打拼这么多年,能混到现在的职位得吃多少苦?你户口还在乡下,万一真把工作给丢了,以后的曰子可……我看邹大妈也有意想跟燕京长住下去,再负担一笔数额不小的房租和生活费,你,你,唉,以后见了邹大妈,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邹月娥妩媚地噗嗤一笑:“您啊,还年轻着呢,什么老脸老脸的,多难听。”
老妈拍了她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嗯,不行,我还是找总经理把事儿说清楚,他们或许看在你为公司赚了那么多业绩的份上,能……”
“崔姐,事情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邹月娥苦苦一笑:“上面有人想动我了,就算上回的事儿挺过去,这回的事儿挺过去,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呵呵,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干什么活不下去啊?现在跟燕京,工作也不是那么难找了。”
“可,可我这,我这……”
“您别说了,再说就矫情了哦。”
我诚恳道:“邹姨,谢谢您。”
邹月娥笑着摆摆手:“甭说见外话,快跟你母亲吃饭去吧。”
抛开我妈情绪上的原因不谈,对于她丢不丢工作,其实我是不那么在意的。我手里的翡翠价值百万以上,足够让爸妈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也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但邹姨的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想着邹月娥对我妈这么好,我那天却还趁人之危地偷偷摸了她大腿,我就呸了一口,暗骂自己禽兽不如!
晚上回到家,老妈把白天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老爸。
我爸一听,不由奇怪地问了句:“咦,你不是说小邹跟你们董事长关系,嗯,关系不一般么?不会开除她吧?”
我妈一下就急了,恶狠狠地瞪瞪我爸:“放你的驴屁!以后别跟我面前说月娥坏话!我不爱听!”称呼已经从“小邹”升级到了“月娥”,你就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微妙吧,果然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