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样说?"
"是我从她身边抢走了你,不是吗?"
……
"我想封你为后。"
"不,把这个殊荣留她吧,她才是你最称职的皇后。"
"后宫不能无主,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我不适合,你知道的。让熹妃主持后宫宫吧,她比我更合适。"
"可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现在就很好,皇后是大清的皇后,我只想做你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
他静静地握紧我的手,坚定、有力……
雍正九年,皇后病逝,谥号孝敬皇后,胤禛盛赞她孝顺恭敬四十年如-日。皇后风光大葬后,胤禛没有册封钮祜禄氏为皇后,只是让她代为掌管后宫,她来找过我一次,很谦虚地说自己无德无能,该由我来管,她说得是那么的真诚,如果不是我知道她非常有魄力地镇摄住了后宫,我几乎以为她已看淡名利,不慕虚荣了。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
十六和月瑶跟我开玩笑说,幸好不是我掌管后宫,不然的话,大清可能就没有后宫了。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做了皇后,或许真的会想废除后宫,只是不知这等"荒谬、叛逆"之事,胤禛会不会也迁就我?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着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边挂;
今儿它们全低了头,全变了相:
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
转眼,我已经在这荒诞的年代渡过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舒适却扼杀我了的激情,这高墙大院,为我遮风挡雨,却禁锢了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时光流逝,花会谢,人会老,我还有多少个二十七的可以挥霍?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一个目标:努力赚钱,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可如今,我的那个目标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虽然有足够的金钱,但除二十多年前那次草原之旅,我连京城都没离开过,等胤禛带我去旅游更是希望渺茫。每天无所事事,伤花悲月,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胤禛一身疲惫地回来了,眼中有着淡淡的歉意。
"回来了。"我站起身迎接他,又是深夜才归。"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曾经觉得这种诗酸溜溜的,无病*,现在才发现是那么的传神。
每天伴着孤灯等着自己深受的人回来,那种心情真的很凄凉、很无奈。
"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吗?你可以先去歇息。"
"没事,我不困,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做,休息够了。"等他净了脸,我帮他除去外衣,让他坐到梳妆台前,打散他的发辫,帮他按摩了一下头部,用玉梳轻轻为他梳理长发。
为缓解他的疲劳,我养成了每晚帮他梳头的习惯。唉,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和噶尔丹的战争还没结束,厄鲁特蒙古青海土尔扈特台吉诺尔布又趁机叛乱,连年用兵,劳民伤财,他是内忧外患,寝食难安,越发清瘦不说,这些天,还听到他久不久地咳嗽两声,太医说他是长思久虑、耗伤心血,也就是积劳成疾。
当皇帝虽然风光无限,却有谁知道这风光背后的艰难?如果知道当皇帝会这么辛苦,他们这些人还会不会为这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
"怎么了?"胤禛问。
"没事。"一时想得失神,手下慢了一点,他就感觉到了。我细心地帮他梳了十多分钟,然后帮他重新编好辫子。
"有心事?"躺到*上,他不像往日一样早早入睡,将我拥在怀中,虽然早已困倦,却仍敏感地觉察到我的低落,淡淡地问道。
"胤禛,你有没有想过,卸下这沉重的担子,过几天清平的日子?我们可以莳花弄草,含饴弄孙,闷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江南的草长莺飞,漠北的长河落日,等到我们走不动了,寻一处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处,相伴终老。"我缓缓地说。
身下的肩膀硬硬的,暖暖的,这是一个男人的肩膀,一个能令我安心的肩膀,但这也只是一个人的肩膀,怎能永远地负担起这诺大的国家和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我何尝不想?但,如今之大清……让我如何放得下?你,再等等……"他无奈地叹息。
"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是放手交给年轻人去承担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难道你想像十三一样,过早地耗尽自己,然后留下我独自一人吗?你知道,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我长叹。
已经雍正十年了,还有三年,就是雍正十三年,只剩三年了……
一种窒息般的绝望涌上心头,我用力抱紧他,如同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
我改变了胤禩、胤禟、胤祥的命运,还能不能改变他的?若是上天要惩罚我逆天而行,而不让我再次如愿,到时,我该怎么办?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令人窒息的高墙内,只因为这里有个他,若他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应该说,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他仿佛感应到我的恐惧,亦用力地抱紧我,将脸埋入我颈后,温热的气息沉重地喷洒在我耳边,"青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保证。"
然而,他坚定有力的誓言却不能驱散我心头的愁云:雍正十三年,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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