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猫儿下意识的上来扶我。
结果,这一切在将将赶来的百里靖眼里就变了味儿了。
顿时,小树林里一片阴寒的煞气,我看着百里靖睚眦俱裂,心下暗道不好,推着已经差不多傻了的玉猫儿示意他赶快走。
但百里靖更快的挥过来一掌,力道浑厚刚猛,满含杀气。
我瞬间运气,渡过玉猫儿抵住大半,借势让他顺着百里靖的掌风打出去老远,看似伤势严重,但实际不然。
玉猫儿回过神来,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即刻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好在这家伙逃跑的手艺没有打折扣,轻功还不错。
眼见着百里靖还要去追,我忙捂着脚脖子叫唤起来。
“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百里靖一听到我的声音,马上返身回来,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弥漫着焦急和担忧。
我闷着头不说话,支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根本不理会他。
百里靖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云若熙,知道她还在生气,“你现在还伤着,我们先回去了再说好不好?”
我气愤的甩开他的手,自顾向前走,“要你管。”
百里靖一见,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他知道这丫头真倔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这么着回去,她那脚估计要废了,于是,便三两步上前将云若熙强行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我有点不知所措,还不及多说,百里靖便将我整个的埋进怀里,下颌靠着我的发丝,缓缓道,“对不起,熙儿。”似乎疲惫似乎无奈又似乎无法掌控的挫败。
我一下停止了动弹,发呆般的静静窝在百里靖的怀里,他居然跟我说对不起,他那么骄傲的人对我说对不起…我曾经想我和百里靖之间不是一个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可是因为这一句对不起,有许多东西正在改变,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安分了下来,百里靖嘴角浮上一抹轻笑,这个丫头啊,真的是吃软不吃硬。
“哎哟,疼…九月你轻点。”我可怜巴巴的看向红肿的脚踝。
九月一脸不忍却又幽怨的看着我,“小姐,你今晚上又是唱的哪出啊?”
“还能唱哪出,我是受害者好不好?”我郁闷回敬。
九月却是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凭她家小姐的本事,恐怕真正的受害者是那个逃之夭夭的*贼吧。只是顺道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
“九月,有些事你知道也就知道了,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半响,待九月帮我处理好伤后,我缓缓开口,眼眸依旧只是看着我的脚踝。
九月闻言微叹了口气,她知道小姐身上有很多东西不是她能够了解的,小伤小痛她大呼小叫,真到痛不欲生的时候却是微笑淡漠着不吭一声,什么都自己受着。“九月明白的,小姐早点睡,不要再多想了。”
“嗯。”我点点头,冲她淡淡一笑。
月至中天,本是人睡得正酣的时候,可偏偏今晚上整个周记客栈都注定无法入睡。
周老板和秀儿正打扫着方才为马贼和捉马贼的人弄乱的院子;马叔和南萧以及其他几名宿客都在清点东西;白明夏和陌坐在大厅,观望着云若熙的房间,放不下心又不好进去。独独不见了百里靖、玄墨和冷轻尘。
周记客栈的外院里,百里靖负手而立,一身暗紫长袍仿佛沾染了腊月的寒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眸却是幽邃冷冽,阴沉得吓人。居然敢打云若熙的主意,他真有种将那*贼碎尸万段的念想。
方才,他一进云若熙的房间,见窗户洞开,人却没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飘着点点的异香,他就猜到不好,一瞬间血液都似乎凝结了一般,那样的感觉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的后怕不止。玄墨已经奉命去查了,那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让百里靖回过神来。
“朗月星稀,夜公子独自一人似乎有心事。”冷轻尘依旧一身月白袍子不染半点尘埃,轻摇折扇,嘴角噙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眸却是清冷无波。
“冷阁主似乎有话要说?”百里靖转过身,眼眸敛在阴影之下看不甚分明。冷轻尘一直叫云若熙熙儿,看上去同她关系匪浅,难道她一个名门闺秀真的和江湖有什么瓜葛么?
冷轻尘勾了勾唇,也不拐弯抹角,“夜公子是聪明人,今天晚上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何样的居心我也是能猜个透亮,但熙儿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
“哦?”百里靖含笑,面色幽暗,“那在冷阁主心中什么人才有资格呢?”半分挑衅的语气。他不会看错,眼前这个人恐怕也是存着同样的心思。
冷轻尘一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而苦笑,“恐怕当今天下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了,她曾被一个人伤得太深,生无可恋,我只求能在她身边好好守着她看着她就够了。”不是他没有尝试,只是谁也无法消除她眼中深隐的悲伤和绝望,尽管她可以笑得很美。“而你,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百里靖眼波微动,他知道云若熙是喜欢着一个人的,可是他不知道竟是达到了这样的程度,生无可恋,好深的字眼,扎得他的心一阵生疼。“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他缓缓开口,一直都在好奇到底是何样的人物能得她的倾心相付。
冷轻尘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曾提他半句,但我知道必定是刻骨铭心。”他又怎么会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将凝儿伤得如此深的人不配得到她的爱。
“她不是云家小姐的么?怎么会与冷阁主相识?”良久,百里靖开口。
冷轻尘闻言略停了停,斟酌好字句后回道,“百里京都花宴后,曾在明月阁中偶听得熙儿纵幽若曲,一时以为天籁,不才以随身所带紫潋萧相合,引为知音。”熙儿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喊的,从那一天起,凝儿就不复存在了,她说她要从此以后鲜衣怒马。
百里京都花宴,云若熙曾代明月阁舞过《照影》,百里靖记得的。
“冷阁主请放心,夜不会强求,但也不会放弃。”沉默了半天,百里靖沉然开口,踩着稳健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冷轻尘没有动,仰头看着头上那一轮越发清辉的明月,脸上是一抹淡淡苦笑,情爱果真是碰不得的,沾上了一丁点就会让人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