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那边传来的波动一阵接着一阵,过不了一会儿又会停顿几下,看来那个人是被我的结界给困住了,此刻怕是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外头乱转悠呢。
来者会是谁?又是谁会想到这个地方,想要来这里?
想到这,我心念一动,就凝了神,将心思与结界连到了一起,下一刻,别苑外边的景象就如一幅画卷般出现在了我眼前心中,让我好好地看了个清楚。
果不其然,结界外正有一个人撑着一把伞在大雨中漫无方向地转悠着,那人的身影看着有些熟悉,那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这是……
“阮明严?”我下意识问出了口。
那个正转悠着的身影就是一顿,他转头四下张望了几下,像是在找说话的那个人,等搜寻无果后他就挠了挠头,继续撑着伞在外边转悠起来。
看着他那无头苍蝇一样在雨中转转悠悠的身影,我忍俊不禁,便又笑着叫了他一声:“阮明严。”
这下子那人的脚步是彻底顿住了,我看着他缓缓搔了搔头,又缓缓在原地转了半圈,这才撑着伞直视着右前方试探道:“……花朝姑娘?”
果真是阮明严,只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不对,他既然知晓这云州八成的事,那他知道我们住哪也不奇怪,只是他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城中又出现了什么怪事?
“是我。”想到这,我忙道,“阮公子来此可是为城中妖灾一事?”
一听我接过了他的话,阮明严原本稍有些迟疑的面庞就兴奋起来,他松了口气,忙不迭道:“正是为了此事!花朝姑娘,可否请你将这苑外结界撤去?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雾,又下着大雨,实在是看不清路啊。”
“这个自然。”我道,心念一动,手指也微微动了下,就将他所在之处的结界撤了一部分,张开了一个口子。“阮公子,你往左边看看,可能见到大门?”
那阮明严就依言往左边看去,立刻喜道:“看到了,花朝姑娘好修为!这……小生便前来叨扰了,还望花朝姑娘不要见怪。”
我抿嘴一笑:“无妨。”
这阮明严说话的调调可真有趣,像个书生一样,可这云州乃是修仙凡世,人人都一门心思地想着修仙,就算是那些开店耕地的普通凡人,也都是只知仙长不知圣人,这云州彼世连个官府皇宫都没有,更别说那些科举乡试了,这阮明严在这么个全民好修的云州居然还能有着一两分只有在九州才常见的书生气息,实属难得。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让我觉得有些亲切,毕竟九州虽然也是凡世,但到底是和三清联系最为密切相关的,三清诸神下凡也多去九州,我在苍穹时听的也多是一些九州凡世的人情风土,比起这云州,我倒是对那九州更抱有几分好感和熟悉,也因此连带着对阮明严和和颜悦色了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云州虽然比九州要多上几重杀机,但也是有很不错的人的,比如说——
一只手忽然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一个激灵。
“想什么呢。”云霄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笑得这么欢?”
我抬头,正对上云霄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着他那一脸要笑不笑望着我的神情,我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怒火:“你干嘛吓我?不知道我刚才差点魂都被你吓飞了吗?!”
“哦?原来堂堂的花朝大小姐也会有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一天啊?这么胆小?”
“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是你干嘛突然吓我!”
“我没吓你啊。”云霄双手一摊,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是故意的但我就是不说”几个大字,看似一脸无辜地道,“是我见你忽然就神经兮兮地笑开了,就想上前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喂,我可是好心上前来拍醒你的啊。”
好心?!
“你——”
“花朝姑娘?”我当下大怒着站起身,正要发作,阮明严的身影却从长廊的另外一头转悠了出来,“花朝姑娘?啊,原来你——”他拿着已经收起的雨伞,一边走一边转头四下望着,待望见我,他面上刚升起一个笑容,就忽然僵住了,“云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云霄轻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靠着长廊边的阑干对阮明严道,“我还以为从那天见面以后就不会再见到你了呢,怎么不过几天,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哎哎哎,什么叫我自己找上门来?”阮明严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不是你说的吗,城中一旦再生事端,就让我过来找你。”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云霄缓缓靠着阑干边的长椅上坐下,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怎么,又有人失踪了?”
阮明严点点头:“不错,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
“还是女童?”
“嗯。”
“怎么失踪的?”
“边走边说吧,”他道,“我先带你去那女童家看一看。对了,城主府的人可能也会到场,你需要避一避吗?”
“不必了,”云霄道,“我既然应下了这事,就一定能解决,我们的通缉令不会出现在流江城,那些城主府之人也不会识得我,就这么走吧。”
阮明严听了,就笑道:“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自信,总是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派头。不过也是,想来你的修为比离开时要精进了不少,希望如你所说吧,这件事难不倒你。”
“这件事当然难不倒我。”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家伙,说话谦虚一点会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