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到底还是不平了,曲欢抿抿唇,她就是不希望藏剑这个名字,落到一个藏了两柄宝剑就沾沾自喜的山庄头上。
游龙生这回是真的被气着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曲欢,却只见这人丢下两条蛇,手持长笛,古怪地比划了两下,这才在他面前站定。曲欢以笛为剑,却只能把藏剑那一式听雷做出个大概模样罢了,连剑气都没有,剑意也是仅显出了一两分。
曲欢的武学资质好得惊人,看过几次藏剑弟子的招式,便大抵学了个形似,但也仅仅是形似而已。然而其中只听雷这一招的剑意,恰与她平素处事有些相通,被她悟出了些许东西,这一招她用出来威力不大,却也让人感受到了那种淡看风云,笑听雷霆的气魄来。
“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以心藏剑,方见君子如风。无论如何,要对得起手中三尺青锋。”曲欢躲过阿飞的目光,直视着游龙生。藏剑的剑道与阿飞不同,若要阿飞去抱剑观花,还不如直接丢他去和人打两场,曲欢可不敢拿自己对剑那半桶子水的理解去祸害阿飞,不过游龙生……算他撞上了吧。
游龙生沉默良久,问,“你也用剑?”
曲欢默默地看了游龙生一眼,默默地扬起手中虫笛,又摊开白皙娇嫩得没有一点茧子的手掌,怎么看她也不是用剑的料子啊。
游龙生也不好只盯着曲欢的手看,立刻又接着道:“你既懂君子之道,如何还轻易让仙儿去涉险?推他人入火海?”
游龙生只觉得得意非常,这回算是他抓住了曲欢的话柄,总要找回场子来了。龙啸云眼见一场风波即将消弭于无形,暗自松了口气,他算是知道了,毒医在江湖上如何得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这要是闹起来,曲欢是不会给他一点面子,就是不知,他那结义兄弟,如何认识了这么些人。
“……我是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那个女子。你要是怜香惜玉莫要拉上我,真要敢自我牺牲,你便扮作女装,试试能不能帮着把梅花盗引到你那儿去呀。”曲欢大开嘲讽,用嘴拉仇恨这技能,她可不比呱太做得差,这才叫物类主人形呢。
游龙生又是说不出话来了,在座的人都被曲欢那富有想象力的提议惊住了,而打破这种尴尬的人是他们等了许久的赵正义赵大爷。他胡子已经花白,嗓门却仍旧大得很,“你们在这不去商讨如何抓住梅花盗,却和这邪魔歪道说什么?”
“老爷子难道没听见我已经想出法子来应对你们都束手无策的梅花盗了么?”曲欢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尊老爱幼的。
很多人都有个毛病——欺软怕硬,恰巧赵老爷子也是很多人里面的那一个,曲欢这么轻轻巧巧地嘲讽一句,他立刻就反驳回去了,“不知所谓!”
说完曲欢也就罢了,他还冷冷地盯着李寻欢,“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无论走到哪里,总是会带来许多的麻烦。”
被指桑骂槐说成麻烦的曲欢耸耸肩,丢了个无奈的眼神给李寻欢,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还会拉仇恨呢,不过说起来,李寻欢这完全算躺枪吧?即便是为了她林下楼里的妹子们的安危,她也会过来找梅花盗的麻烦的,说不准还会把一直闲的慌的飞飞也一起叫过来呢。
说起来,明明飞飞都混成了传说级别的人物了,而这位赵大爷一把年纪也才得个铁面无私的虚名,该说是大器晚成,还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呢?
这边曲欢和阿飞两个眼神交流着,完全是不把赵正义放在眼中的模样,可是赵正义并没有和他们生气,他只是和李寻欢杠上了。李寻欢不会做出那样指着人骂的没风度的事情,他总是微笑着,说起话来也有礼有节,偏偏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看着赵正义气黄了脸,曲欢差点没鼓起掌来,而阿飞仍旧什么都不在意的作态,他不明白这种意气之争,也听不懂那拐弯抹角的话,他只要知道什么人可交,什么人该杀就行了。
赵正义拂袖而走,龙啸云还想劝两句李寻欢,却被李寻欢用那看似温和却坚定的话给堵了回去。朋友并不是越多越好,相看两生厌的人,怎么能成为朋友?至交好友,人生能得一二,便已是幸甚。
“天色尚早,各位不若各自回去准备着,待到夜里,再看看那梅花盗还有什么花招。”龙啸云大力地拍着李寻欢的肩膀,又似乎想起来什么,“贤弟来得匆忙,便只能委屈你住那听竹轩了,冷香小筑原是仙儿一直住着,但如今出了梅花盗的事,前儿晚上秦重又在那儿被梅花盗重伤了去,她这两日便和诗音住在一起了。”
“那冷香小筑的物件,都好好地留在那里,贤弟有空也可去瞧瞧。对了,曲姑娘和这位少侠,要是愿意,就也在这里捡个院子歇下,若梅花盗来了,也好一起应对。”龙啸云招待起人来十分热情,也难怪他会在江湖上有那么多朋友。
龙啸云说让他们自己选地方住原是句客套话,可偏偏阿飞和曲欢都当了真,不过阿飞对住处是没一点挑剔的,曲欢却眼睛亮闪闪的,“那最高的楼在哪里?我可不可以住进去?”
“……”李寻欢依稀记得,苗疆是有树屋的,所以小姑娘还是喜欢住的高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