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的虚渺风华，盘古的朴实豪迈，明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不知为何总觉得很像。

认真回想起来，当初分明是她在三十三天外俯视盘古，却有种仰视的崇敬心情，她以为自己心中对盘古有敬意，不曾深思。而今纵然她已为大道圣人，杨眉亦从未对她展露过圣人的气势，可在他面前总会莫名有面对高山仰止的沉重敬意。

“盘古与我，皆是混沌魔神，我等即为大道三千法则，苍生必敬畏。”扬眉不以为意得感受手心的柔软，耐心为她解释：“你虽说得到法则，修成大道圣人，终归非天生魔神之体。鸿钧如今受天道约束，自是受到压制。不过是对苍生的一个警醒罢了，并无其他作用。”

古老而浑厚的灵气，是大道恩赐的天生优势。就算装饰用的也很令人羡慕啊，打心理战的必备好物！

张七星抽回手，才不承认自己各种羡慕嫉妒恨。

妖族和巫族的问题要处理好，她私心是偏向人族的，若赤明成劫后巫妖二族留下太强的势力，则不利于人族兴起。必须让巫妖二族彼此拖累，最好如传说那样双双完蛋，人族才有尽情发展的空间。

既然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必须废掉，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阵岂能安好运行，果然还是从羲和常羲这边入手最好。不如给帝俊添点麻烦，顺便为自己出出气。

见她陷入思考，伏羲取来香炉点燃，拿一支金簪挑了挑炉中香料，使香味更加均匀。妩馨阁里燃的都是这种香，可以帮助她最快静下心来。

杨眉看了眼不曾动过，已经冷却没有香味的茶水，无声转身离去，残影很快隐没在碧枝长叶中。

良久，张七星才开口唤了一声：“伏羲，回答我一个问题。”

“师尊请说。”

“你可敢想象有一日，自己或会发誓此生再无所求？”

这个问题让伏羲愣了一下，炉烟妖娆，仿佛柔柔的蛛丝绕住了心。略一思忖，他回答：“一生有太多起伏，无人知自己的终点在哪一刻，倘若那样的誓言脱口而出，不是临死遗言，便是一则做不得真的甜言蜜语。”

“……说的是。”天道有记录又如何，无关洪荒大进程，小情侣间的戏言惩罚有限，挨几道雷劈罢了。“我问了个傻问题。说正事，你知不知道常羲对她和帝俊的女儿是什么心态？主要是关于嫦娥。”

瞬间，伏羲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张七星随即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

“嗯？难道嫦娥有什么不对？”

这个问题，他真心不想回答。他能说嫦娥不愧是常羲的女儿，眼光都跟她娘一样吗？！

事情要从他带队去照顾新生人族说起，某日黄昏时段，夕阳太美太温柔，机缘巧遇，他救了正被巫族追赶的嫦娥。然后，一段孽缘就此开始。

实际上得知常羲和帝俊凑成对生了娃后，伏羲惊疑归惊疑，并没有管闲事的想法。之所以一眼认出嫦娥是常羲的女儿，主要是因为她几乎可看做常羲的克隆成品，他在妖族时常羲对他多有照顾，总不能认出她的女儿，还眼睁睁眼着嫦娥被巫族抓走。

伏羲不知道的是，自从三婚出现，洪荒多了一个习俗，叫“抢婚”。当时被他击退的巫族，就是嫦娥的原配cp——后羿。

拆cp的后果就是赔上自个儿，到底划算不划算呢？

起码伏羲挺后悔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在人族行走有用化形，并未将真实身份告知嫦娥，直到被常羲拖回太阴星之前，嫦娥还经常在人族几个部落中徘徊。

亲，你忘了你家凉凉是干哪一行的了吗？就算你不开口说，心里那些吐槽也会被心魔小狗仔爆料出去呀！

果然张七星眼角抽抽，真不是她喜欢偷窥别人内心的想法，心魔的本职就是通过心声判断修士的心智，这是不可调控的主动技能，距离越近“看”得越清晰，提示她职责所在。平时她都尽量无视周遭的一片混杂的心声，但只有一个人在她面前的时候，实在清晰得无视不掉。

杨眉与她是同等级，他可以自己闭频，其余的修士，包括鸿钧合道之前都得受心魔的监督。这事伏羲是知道的，他从没介意过，不过这一分钟凉凉她有偷窥别人艳遇的诡异感脚。

“咳咳！”张七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人对你羡慕嫉妒恨是有理由的。”出趟公差都有艳遇自己送上门，还是个能成为传说的绝色美女，那群光棍没把你拖角落下黑手已经很给面子了。

“师尊。”伏羲哭笑不得，这种风凉话真心不能当成安慰来听。

“我对嫦娥原本有点偏见，就跟对原始一样，如今想来是我浅薄了。既然天命已改，我得重新计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