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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千年平安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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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永远也忘不了母亲的身体吞噬在火光中的情景,最后的画面是她温柔而悲伤的笑容被扭曲的火苗所湮灭,它不止一次出现在梦境中,提醒着他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尽管他已经亲手手刃了那个坏人为母亲报仇,可这无法阻止他对村民们产生怨怼之情,为什么不相信他们?为什么愚昧地相信那可恶的坏人?

然而年幼的童子还做不到解析自己心中微小的却令人窒息的憎恶感,这他还未意识到的憎恶感如跗骨之蛆般在他心中埋下了黑暗的种子。此刻童子更痛恨自己的弱小,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才无法保护母亲。在杀掉田浅后,除了对妈妈的无尽思念外,他只牢牢攥紧了阿纲的手。在变得强大能自保前,他需要这个回来寻他且保护他的人。

童子觉得能倾听他人心音的能力非常好用,他能够毫无芥蒂地信任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褐发青年,就是不知道给予他这个能力的乙破千代去了哪里。

他不知道的是,还不懂得通灵巫术的自己只凭着单纯的灵力过负荷使用了乙破千代的能力,几乎吞噬了乙破千代,乙破千代作为有着特殊技能的精灵,本身灵力并不高,而童子获得的代价是他将无法关闭灵视,这个在此时他还觉得格外有用的能力。

“童子?”

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童子最后看了一眼溪对面,转身将手放入了那人探出的掌心中。

阿纲带着童子离开了树林,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两人绕过了村庄,因为童子年龄过小,而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阿纲,阿纲有些苦恼是沿着城镇走还是通过人迹罕至的小道前往平安京。在经过一个小镇后,童子却主动提出走野道,阿纲心想果然让一个孩子去应付一切有些勉强。

对于童子,阿纲感到更多的是怜惜,童子对母亲的思念与依恋是显然易见的,母亲的离开于他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更遑论是因为被当成妖怪这般可笑的缘由了,可阿纲是无法对那些村民做什么的,也不可能去做,所幸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不过这也是阿纲担心的地方。

即使再懂事,童子原本也仅仅是一个受母亲保护没有直面过黑暗的孩子,之后沾染血腥杀死一个人,没有崩溃除了仇恨之外只能说明他的心理素质不错,然而他脸上略带羞涩的笑容却全然消失了,变得沉默寡言,阿纲甚至认为童子是因此而讨厌上了那些大人才不愿穿过人多的城镇的。

成为彭格列十代目后,阿纲所见的黑暗只多不少,比童子身世悲惨地许多的孩子也不是没有,然而或许是因为阿纲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麻之叶,而她帮助过自己,对这个曾说过愿意自己成为他父亲的孩子亦很喜欢,阿纲无法放任对之不管。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童子一起前往平安京,童子有着灵力,为他找一个可靠的师傅教导他,阿纲也就能安心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这一天中午,童子在河边烤鱼吃,准确来说是阿纲处理好后给童子食用,在里包恩的高压政策下,他的野外生存技能是点满的,也因此他才能毫无压力地带着童子往野外走,不论他年少时有多么地废柴,事实证明勤确实能够补拙。

“童子,你将来想去哪?”虽说阿纲有了初步的打算,童子也是一副他到哪就跟到哪的姿态,但他想了想还是准备问一问,或许童子更愿意生活在与原来相似的环境中。

童子闻言抬眼看他,烤鱼的焦炭刮痕在青稚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有趣,黑色的眼瞳晶亮却无波,他沉默了一会也不知在思考什么,“我……妈妈叫我去平安京找父亲。”

“是吗?”阿纲无声地松了口气,找父亲吗……“童子知道你的父亲叫什么吗?”

童子摇了摇头,片刻像是忍不住似的问道,“叔叔会离开童子吗?”

阿纲一愣,揉了揉他的发顶,微微一笑,“不会的。”这孩子是没有安全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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