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寝殿里面,阿娇正抱着一本左传看的津津有味,窗子底下的绣架已经落上了薄薄的灰尘了,上辈子几十年她一直掌管着天下权柄,忽然叫她拿着针线绣花,绝对能要了阿娇的命。可是每天拿着书本打发时间的日子太郁闷了,东宫的事情在阿娇简直是小菜一碟。想当年一个偌大的国家都能治理的好,何况是区区的东宫呢。可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太难熬了,阿娇很郁闷的把手上的书简扔在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唉声叹气起来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叫人憋闷的发疯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忍耐下来的。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呢?阿娇忽然想起来淮南王翁主刘陵来了,她虽然是来长安给她的父亲造声势来的,可是她在长安城里面随便的走动。阿娇竟然有些羡慕起来的刘陵了。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侍婢进来通报:“皇后娘娘和馆陶长公主过来了。”
娘来做什么呢,阿娇一看见王皇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和身后的馆陶长公隐约带着带着怒气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
阿娇起身对着皇后微微屈膝:“皇后娘娘。”
“阿娇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多礼了。”王皇后一把扶着阿娇,亲热的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做下来,王皇后轻声细语地问阿娇在东宫住的习惯不习惯,每天膳食吃了多少,还合不合口味,王皇后把阿娇的饮食起居都问到了,不知道的人在边上听着还以为王皇后是阿娇的亲妈呢。
可惜长公主不买账,她对着皇后直撅撅的说:“好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阿娇,我的女儿,这件事你放心,阿娘一定给你做主。可怜的阿娇,你一定不要生气伤了身体。”说着馆陶长公主狠狠地瞪一眼王皇后,把李家姑娘和太子的风流韵事给说出来。
阿娇茫然地听着,她对着这个李家姑娘没有任何的印象,难道是这件事只是这个时空的刘彻做出来的?她忽然很想知道刘彻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对着这件事是什么态度。王皇后看着阿娇茫然地样子,更加惴惴不安,阿娇的性子一向骄傲直白,不屑于台面底下的小打小闹。她对着彻儿是真心喜欢,因此阿娇会更在意太子的风流韵事。若是等一会阿娇发飙起来,太后一生气,倒霉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和她这个皇后。想到这里王皇后紧张的握着阿娇的手:“阿娇,我知道你伤心彻儿不懂事,我一定狠狠地教训彻儿。阿娇,你要是生气只管说出来。”
啊,想起来了,阿娇想起来了。上一世的事情重演了,在成亲前刘彻被王皇后要让着阿娇哄着阿娇的碎碎念给念的心浮气躁,一生气干脆是出宫带着一群人微服游猎,谁知在灞河边上借宿的时候遇见个小美人。刘彻当然不会放过猎艳的机会,刚才在酒宴的时候,那个女子对着刘彻眉目传情,刘彻在宫中早就对着男女之间的游戏驾轻就熟。两个人*,很快的在后院僻静的地方成就好事了。
看着那个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席子上的点点落红,刘彻很满意的李家姑娘的娇羞和温柔,就随口给她了等着回来接她走的承诺,后来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一切都是母亲王皇后和田蚡善后的。王皇后再也没提那个女子,刘彻正在和阿娇新婚燕尔整天腻在一起,李家女子就像是大河中掉进了小石子,很快的连最后一点波澜都没了。
“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阿娇忍不住的问王皇后,上一世的印象已经模糊了,谁知再活一次,这件事鲜活的站在眼前,阿娇心里生出来好奇心,那个女子命运会改变么?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放心,娘不会叫你受委屈的!”长公主一拍桌子,愤愤的喷着鼻息。
“是啊,阿娇这些事情你交给我就好了。那个女子一定是想攀附,竟敢妄称有了身孕。”王皇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赶紧遮掩着:“好了这件事,我和你母亲会处置好的。”
她不会处置好的。听着皇后的话,阿娇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会被王皇后处理的皆大欢喜。王皇后一向是处事滴水不露的,她怎么会在阿娇跟前说漏了嘴。按着以前阿娇的性子,她岂能容忍一个民女怀上刘彻的孩子。阿娇生气哭闹,李氏和孩子都保不住小命。皇后正好把顺手推周的把责任全都推倒了馆陶长公主母女身上。她倒是得了个好人的名号。等着那一天对景了,皇后皇后旧事重提,阿娇残害的子嗣的罪过就坐实了。
阿娇心里苦笑一声,自己的母亲她有什么理解的呢?可惜,现在的阿娇不是以前心无城府的女孩子了。
“阿娘别生气,皇后娘娘真心疼我,只是这些话不要说了。不管把那个女子是不是有了太子的骨血,还请皇后娘娘不要随便造下业障。现在先把事情闹清楚才好。太子虽然喜欢出去游猎,可是那个女子未必遇见的是太子啊。或者有谁家的子弟假冒了太子的名声,或者那个女子认错了人。不如先把事情闹清楚。对了不如把太子请来,叫那个女子当场辨认。若是真的和她说的那样,我看就把她安置在东宫好了。”阿娇一番话下来,馆陶长公主顿时炸毛了。
“阿娇你疯了不成,要是那个女人生下来——”长公主刘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女儿竟然没有任何不满和愤怒,还要把那个贱人收进东宫。
“阿娘,她生下来孩子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孩子。我身为太子妃还能没一点容人的度量么?”阿娇截断了长公主的话,这个姑姑啊,野心不小,只是和阿娇一样不会转弯。
皇后有些吃惊的看着阿娇,仿佛从没见过这个儿媳妇似地,半晌皇后才反应过来,脸上挂着笑意:“阿娇真的长大了,这件事就按着阿娇的意思办。咱们先弄清楚,不要是叫人钻了空子。”
刘嫖觉得自己需要和女儿谈谈了,她怎么能这样懦弱呢。
馆陶长公主和太子妃说话的时候,在皇帝的宣室殿里面,刘彻正老老实实的跪在皇帝跟前承认错误呢。景帝刘启倒是没什么迁怒的神色,皇帝一脸倦色的斜倚在枕头上,平静的听着太子承认错误说辞:“好了,起来吧!你啊,什么都好,只是这点上叫人不放心。”景帝那着绢子捂嘴咳嗽了半天,刘彻忙着端着唾盒子过去,一手轻轻地给皇帝拍着后背。
刘启的脸色因为咳嗽脸上涨得通红,他费力的那咳出来一口痰,靠在枕头上喘息着。刘彻把唾盒交给春坨,拿过来药碗:“都是儿子不好叫父皇担心了,以后儿子一定要修身,修德不再做荒唐的举动了。”
景帝抬眼看看刘彻,眼神里面的感情很复杂:“你年轻难免喜欢女色,只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放纵胡闹。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刘彻早就有了打算,他缓缓的说:“这件事不如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好。我想去掖庭看看那个女子。别是有谁冒名顶替或者是误会什么的。”
皇帝把碗里面的药都喝光了,他整个脸都皱在一起:“太子真的长大了,没急着想胡乱了解此事。关心则乱,以后遇事都要沉住气,你着急了就会给敌人留下破绽。”景帝对着太子说着人生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