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了一下,这么小的地方,两眼就能望一遍,不可能有别人。
我说:“刚才谁在说话?”
苹果说:“族长啊。”
我环顾一圈,确定没有看见人。我突然明白了,于是带着崇拜的口气说:“没想到,你们族长还会隐身?”
苹果摇摇头站起来,冲着一面墙说:“族长,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么不着调。”
我凑过去:“族长?你们族长在这里?”
我看见一面光滑如镜的墙。我伸手在眼前摸了摸,什么也没有。这里不可能站着第三个人。
我正在奇怪。这时候,那面墙突然露出两个眼睛来,接着,下面出现一只嘴巴,冲我说:“年轻人,把火拿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景象有点始料未及。我猛地后退,正好撞在身后的苹果身上。
苹果揪住我的后领子,把衣服揪得呲呲直响,估计又裂了一条大口子。我有点心疼衣服。但是有比衣服更重要的事,我两脚在地上乱蹬,想离那面墙远一点。
墙上的人脸说:“年轻人,你怕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能害你吗?”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在地上站稳了,举着蜡烛走过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面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火光举近了才发现,上面有一片颜色与墙面稍微有些不同。
那片阴影,很像是一张人脸。
那张脸上的嘴一张一合正在赞叹:“真像,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说,这是叨叨啥呢?不过这不是我最关心的。我问她:“您老是谁?我怎么来这里的?”
那人说:“苹果,你跟他讲讲。”
苹果说:“这位,才是我们杨家正统的族长。她老人家身子出了点事,被迫躲在这。这里,包括你刚才穿过来的墙,都是她老人家的骨头。刚才我俩贴在族长的骨头上。族长把骨头暂时软化掉,放我们俩进来了。”
我后退了几步:“你,你啥意思?”
苹果说:“这间屋子,是用族长她老人家的骨头围起来的。”
我环顾了一圈:“可以想见。这位正统族长,您当年身子没出事的时候,相貌应该颇有特点啊。”
苹果瞪着眼,眉毛竖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人制止了她:“算啦。你不是也说了吗?他就是这么一副不着调的脾气。年轻人,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和普通人可是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你白天见到的那个老东西夺了我的权,我是不得已,才拔出银针,全身的骨骼蔓延,沿着这间屋子,越长越厚,长成这幅模样。”
这人的话很轻,很缓,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脸上肯定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人家能跟我说说吗?”
那人长叹了一声:“老人家,老人家。上面那个老家伙还没有老,我却已经被人叫做老人家了。”
这人的一声长叹,叹得人心里一抽抽。
我心里无比愧疚,只觉得这女人太可怜了。于是我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老。我们那的风俗习惯,遇见亲切的人要给对方涨一辈,这样才显着尊重。”
那人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仍然在喃喃自语:“我叫杨谢仇。若不是心里装着仇恨,我早就死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整天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之所以苟延残喘,就是想着报仇啊。”
我心说,这人说话,一会平和,一会可怜,一会又苦大仇深。这是怎么了?照她这么个感叹法,等到明天我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隐隐约约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我听见隔壁一阵响动。
杨谢仇问苹果:“你布置好了没有?”
苹果说:“您老人家放心吧。我把墙皮都刮去了。那只鸟刚才转了一圈,着了道,今晚上算是废物了。”
杨谢仇语气轻松地说:“只要解决了那只鸟,剩下的人,易如反掌。”
我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一想到这墙是杨谢仇的骨头,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过,管他呢,我还没那么讲究。
隔壁来了很多人。估计是刚才那姑娘叫人下来了。
我听见白天那族长厉声问:“人呢?”
一个年轻的女人说:“这里没有,估计是逃走了吧。”
那族长说:“胡说,他能在苹果眼皮子底下逃走?”
那女人又说:“苹果看起来有点力气,实际上笨得要命。那个外来人想逃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回头看苹果,她已经给气的满脸通红。
然后,墙那边啪得一声,估计有人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光。然后,我就听见那族长说:“知道她笨你还让她看着!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