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吓得一哆嗦,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结结巴巴得说:“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八婶说:“我是问你找云南女人的事。”
青龙看了看,可能是觉得这里人多,不好说话。于是含含糊糊答道:“嗯,柴教授岁数大了,就别去了。嗯,你,我,大力,咱们三个去就行,详细情况,嗯,路上说。”
八婶推了一把老麻头,后者麻木的像个木头人,咣当一声撞在门上。
八婶大踏步走出去,然后冲里边喊:“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
我和青龙答应了一声。
青龙有点挠头:“这……这么个烂摊子,什么都没准备呢,好多事没弄清楚呢……”
但是八婶眼看着就要走了。我提上她的包袱追出去,听见青龙在后面忙不迭得吩咐他那些跟班的:你们几个,把刘大拽这老家伙看住了,千万别跑了。柴教授,你在家也别闲着啊,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另外,你们几个问问老大,可以的话让柴老头见见那个叫花子。
我喊了一声:“青龙。”
然后青龙答应了一声,匆匆跑出来了。后面跟着沉默不语的老麻头。
八婶在大街上一步步走着,我跑了两步,很快追上她。
八婶站在大马路上不走了。开始一辆辆拦车。这情景,真像是电视里边演的,一对情侣吵架了,女的跑了男的追。然后女的打车走了,男的在后面跑着追,追了两步,看着出租车越来越远,流下悔恨的泪水。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不一样。吵架的不是年轻人,而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而且,由于八婶不认得什么样的车市出租车,基本上是看见小轿车就拦,所以折腾了几分钟始终没有达到目的。
老麻头走过来,看着八婶说:“别去,危险。”
八婶一个大耳光甩过去,声音脆响,看得我都直咧嘴。
我有点看不过去了,把她拦住:“八婶,老麻头也是一番好意。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当年的事也好。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八婶脾气大,但是到底比较直。指着老麻头说:“你说吧,怎么回事。”
老麻头低着头:“”你别去,真的很危险。
八婶两眼望天,胸脯剧烈起伏,看得出来,这是气坏了。
幸好青龙及时拦了一辆车:“车来了,咱们上去吧。”
我和青龙早就窜上去了。青龙虽然是个光棍,但是男女之间的事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俩躲在车里,给八婶和老麻头留下秘密小空间。
不知道八婶和老麻头说了什么,俩人又打起来了。当然,只要是八婶在打,老麻头一直在挨打,并没有还手。
八婶快步走到车租车前,拉开车门上来了。老麻头显然也想上来。但是八婶对司机大喝一声:“你不开车等什么呢?”
司机指指外边:“你们不是还有个人没上来吗?”
八婶说:“那人有病,你没看出来吗?”
司机有点无奈:“得,我惹不起你,听您的。”然后,一踩油门,走了。
青龙抱怨:“我本以为,在千眼井被蛇群赶到荒山是最狼狈的一次行动了。没想到,这次更匆忙。八婶,没想到您老人家……”
他说了一半,八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青龙不敢往下说了。
我心想:老婆婆当年想把村长的位子传给八婶,不是没有道理。
那时候,在北京坐小轿车速度还不慢。所以我们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火车站。
在我们等车的工夫,我就看见远远的一个人走过来,正是老麻头。他默默得走到八婶面前,然后说:“别去,危险。”
八婶气急反笑:“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老麻头摇了摇头。
八婶说:“那你怎么知道危险?真是放屁。放你的驴屁……”
八婶骂得太粗俗了。在北京这种文化人比较多的地方,连我都有点收殓,没想到八婶骂起这话来,理直气壮。惹得众人围观。
我们先从北京到陕西。
车已经快开了。青龙不知道从哪弄来四张票。
老麻头想接,但是被八婶撕掉了。这时候再买票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上了火车。
老麻头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别的感情。甚至和我平时在村子里认识的那个斤斤计较,软硬不吃的老头不同。现在的他,更有点像是一块麻木的木头。
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跟过来的。因为这是一块执着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