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少女轻声念出了宣纸上的字,其声如风中铃摇,盘中玉落,声声泌人心脾,听得人通体舒畅。
这行字,林君玄已经差不多写完了,只一个‘止’字,差最后一横,听这少女随口念出来,显然也是读过《诗》的。
“啧啧,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写得一手好字。端的是好风骨,也怪不得阿爹夸你了!”少女自顾自说道,她擅自闯入他人的房间,却没有一点慌张,甚至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好像这是自家后花园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进入我的房间?”林君玄盯着那少女道。少女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了,比林君玄还有大一些,站起来,还要高林君玄半个头,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紧身衣,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的鹿皮靴,身材非常苗条,看起来玲珑有致。
“咯咯,你连我爹都不知道,我爹就是你师伯啊!”少女掩嘴偷笑道。
“我师伯……”林君玄把脑袋里所有的师伯过滤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你是说松鹤师伯……你是松鹤师伯的女儿?”
“嗯,挺聪明的嘛,”少女微笑道,她把手背过身后,自顾自在房间里打量起来:“房间里挺干净的,衣服被子折得很整齐。东西摆放的也挺整齐,不像其他的弟子,只知道修练,房间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已整理一下。”
方寸宗内修练气氛很浓,修道士只然是以修练为主,对于这些生活细节不在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林君玄整理房间,不是为了整齐而整齐,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自律和习惯。
“墙上的字都是你写的?‘君子贵自知、自制、自明’,不错,读过一点书啊?山下的秀才我也见过,还没你像个读书人呢!也怪不得父亲夸你,小小的年纪真是难得,好样的,”少女一副夸赞的模样。
“你好像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林君玄心中想道,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
“嗯,你才十二岁看书就这么多,说不定可以去鸿冀考个秀才呢!十二岁的秀才,十五岁的举人,十六岁的解元,十八岁的进士……说不定二十岁你就能考个状元呢?咯咯,我们方寸宗要是出了个状元那就好喽。道门各派,还从来没有出过状元弟子呢!”
“……”林君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听这少女说的,似乎已经帮他把一生给安排好了。
“咯咯,看你的样子,姐姐逗你玩的。”少女忽而回过头,掩嘴笑道。
“吁,”林君玄松了口气,“你是来找松鹤师伯的吧,他就住在隔壁。”
“才不是呢,我是来找你的。父亲每次去看我,都会跟我说一些山上的事。一谈,谈的最多的就是你,还说了你……不能修道术的事——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姐姐我,我帮你出气。”少女拍拍胸脯道。
“这女孩心思倒也不坏,不过,我又哪里需要她帮助出气,”心中摇了摇头,林君玄又提起笔,在宣纸上一横,‘止’字最后一笔也添上了。把宣纸放到桌上让它自然晾干,又搁了毛笔,林君玄道:“这位姐姐先坐吧。”
房间里有两个蒲团,一个是林君玄坐的,一个是以前松隅的。少女也不推辞在松隅坐过的蒲团上坐下:“嗯,我知道这是擒龙师伯的房间,好久没来了。”
林君玄听得心中一动,把一碟盛了烂桃山的蟠桃递了过去,然后道:“这里有烂桃山的桃子,味甜汁美,你尝尝吧!”
“真的是烂桃山的桃子?”少女不相信道:“宗中弟子只有刚加入的时侯,每人会送两个。你加入宗中不止一个月了吧,怎么还会有烂桃山的蟠桃?”
“这是守护烂桃山的师叔祖送的——你说的擒龙师伯就是我师父松隅吗?”林君玄道。
“不可能,”少女跳了起来:“烂桃山的师叔祖守护那里一百多年了,平时就是我父亲——不,就是擒龙师伯去了,都不可能让他去送蟠桃的。山中,只有掌门还有师叔祖那一辈的才能尝到,他怎么可能送给你!”
“你先告诉我关于我师父的事,我再告诉你烂桃山的师叔祖为什么送我桃子。”林君玄终于占据了一会主动。
“你!……”少女看林君玄一脸坚持,毫无妥协之意,只能道:“好吧,我告诉你擒龙师伯的事。”
“擒龙师伯当然就是你师父,不过,我一直都叫他在世俗时修行时的名字。”少女眼珠子一转,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到你了!”
“你还没说完吧?”林君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