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击与突围的战斗很快便开始了,盖州清军的先头部队受挫而回,布尔泰亲率大军又奋力来战。绝望化成了勇气,清军的攻击疯狂而猛烈。明军也不示弱,依仗着火器优势,依靠着壕沟、工事,与突围的清军血战厮杀。
一万多明军,对三四万清军,如果不是明军火器犀利,如果不是战场狭小、兵力施展不开,这场阻击对突围的战斗并不好轻易判断胜负。但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够了,荡朔军的主力不断赶到,鞍山的残败清军见势不好,不战而逃,东北军区的追击部队也逼压过来,与突围清军的后卫接战,战争的结局终于确定了。
“杀,杀过去呀!”梅勒章京硕哈绝望地嘶吼着,明知已不可能,却还维持着那一丝的侥幸。
对面的明军太多了,尸体枕籍的阻击阵地之后,严整的步兵方阵正在形成,一门门火炮在布放排列。
杀过去又怎样?这几道壕沟已经吞噬了太多满人的性命,那攒射的火枪,也终结了太多满人勇士的征战之途。对面是火炮、火枪组成的铜墙铁壁,冲过去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不知不觉间,硕哈已经泪流满面,视线模糊中,对面的明军阵地上火光频闪,炮击开始了。
卓布泰脸色惨然,明军的反攻很猛烈,久战的清军很疲惫,抵挡不住在烟火中推进的明军方阵。排枪一波接一波,佛朗机炮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周围将兵的脸上都是惶恐之色,全军崩溃就在眼前了。
火炮的轰鸣再次响起,虽然不是那么震耳欲聋,却让清兵从上到下都是心生寒意,如堕冰窟。那是从后卫的方向传来的,追击而来明军似乎越来越近了。不,不是越来越近,而是后卫败下来了,明军已经近在咫尺。
前方,明军的三个方阵时而前进,时而停步,不断发射霰弹与排枪,将清兵打翻阵前。
后面,是奔逃而来的后卫清兵,而明军的呐喊声似乎也听得见了。
“向东走!”卓布泰突然抬头,冲着四周的将官吼道:“能走多少是多少,能活几个是几个,不能都死在这里。”
东面?那里没有回沈阳的路,也不知有没有明军阻截,但却是现在唯一的生路。只要不是马上死在这里,哪怕向东逃只能多活一天,处于绝境的清兵也会选择。
大纛旗飞快向东,卓布泰率领着亲卫先行逃离战场,更多的清兵丧失斗志,仓惶地跟着主帅逃窜。
“杀奴,杀奴!”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人喊马嘶,枪声轰响,在明军的两面夹击下,清军全乱了,曾经的武勇变成了逃命的仓惶,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丧失掉了。
率先发起冲锋的是荡朔军,嘹亮的军号响彻原野。
“冲锋!!!”各级军官全力怒吼。
“冲啊,杀呀!”成千的战列步兵齐声大喊,向前涌出,红色的直线变成了无数红色的小点,水银泄地般漫过大地。
红色小点追逐着逃窜的清兵,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火枪射击,刺刀捅杀,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落后或者没了马匹的清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
耳中充斥着无数尖利的叫声,章京硕哈第三次摔落在地,幸运的只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他却没有大的损伤。昏头胀脑地爬起,他在人丛中不知疲倦的奔跑,脑袋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逃跑的方向,只是跟着别人跑着。这时候,他与一个小兵没有什么区别,也没人谦让他这个章京。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大地似乎都在颤动,硕哈不用回头看,他听得出来,却不知道明军何时有了这么多骑兵。
王辅臣、高得捷面目冷森,率领着数千骠骑如狂风般冲入乱兵之中,锋利的马刀挥舞着将附近的清兵砍翻,然后无情地践踏而过。
“杀!”王战怒吼一声,骑枪一挑,一个敌人便惨叫着倒地,他目光一闪,重新注视着前方,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章京就这么死在了他手上。
从去年一战之后,骠骑兵便很少大规模出战,只是小部队出动,进行适应性的实战训练。而扩充和训练却一直在进行,现在,这支铁骑再露峥嵘,将给予逃窜的清兵以最后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