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猛一转身,运足了功力,身轻如燕,数个起纵,顿变成一道淡淡的弧形。转过一个山头,岗陵起伏,一望无际,眼前进入一个不知名的深山。一山又比一山高,他也记不起这些山头,是不是都一样的高。月色渐渐地淡薄,东方升起了太阳,抹红了半边天际,一天又开始了。经过一道绿色丛林,绿色丛林里,茂密的树叶,浓过地上的青草。不由多看了一眼,身形略微地一缓。“请止步!”声音从浓浓的树叶后传来。黄玉一怔,猛然收势,回身。浓叶拉开了一个口,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的女尼,脸色凄苦,但仍可看出对方清秀的风姿。“奇怪吗?”黄玉道:“大师父是和在下说话?”中年的女尼道:“这里没有别人。”黄玉道:“请问有何贵事?”中年的女尼“贵事不多,只有一件。”黄玉道:“是与在下有关?”中年的女尼道:“当然!”黄玉道:“请大师父明示。”黄玉心念暗转,中年的女尼看来不是什么好路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年的女尼道:“贫尼在此迎驾。”黄玉道:“奉谁之命?”中年的女尼道:“家主之命。”黄玉道:“令主人姓名能否相告?”中年的女尼道:“不能!”
黄玉心中更是警惕,他直觉到这个女尼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连串的不如意。“恕在下告辞。”黄玉转身就走。中年的女尼道:“你不愿见家主,难道也不顾昨天救的那姑娘的安危?”“什么?”黄玉倏地停步。中年的女尼道:“那姑娘现在家主那里作客。”黄玉道:“令主人到底是谁?”中年的女尼的口风很紧,“阁下去了自然知道。”黄玉道:“她……怎么样子?”中年的女尼道:“她等你去见最后一面!”黄玉这一惊非同小可,救人救到底,他岂能坐视不管。黄玉毫不犹豫,摆摆手道:“带路!”中年的女尼道:“请跟我来。”中年女尼头也不回,灰衣一闪,径向浓林中又钻了进去。这是一片原始大丛林,每棵树杆及枝桠,都比一般的树林长得粗大,外表看来虽是老态龙钟,却生机盎然,青翠长春。女尼轻身一跃,上了树梢,回头向后一招手,继续奔行。黄玉禁不住好奇,随也登上树梢,只见周围岗峦起伏,全在脚底。二人奔行甚速,不过顿饭光景,迎入眼帘的是一个尼姑庵。庵门大开,庵门口有四个中年尼姑列队欢迎。
黄玉进过和尚庙,也见过不少大小和尚,就是没进过尼姑庵。四个中年尼姑,一见黄玉走近,都露悚然之色。庵门口有一个庞然大物的石桩,光滑滑的,像是长久经过人的手去抚摸,看样子恐怕有五百来斤重。这东西是干什么来着,装饰品还是练功之用?进入庵门,迎面是一条回廊,白石青阶,分列两旁的又是四名中年尼姑,低首垂目,面相庄严。回廊中放着青石供桌,两盏纱灯透出朦胧的光线,配合着烟务袅袅,很是庄严肃穆且带些神秘。带路女尼身形一折,领头转向走到回廊的右侧角门,穿门而过。门后荒草蔓径,乱石铺路,一片杂乱无章,与前面的白石青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黄玉暗中感到奇怪,口中也懒得询问。二人奔行甚快,眨眼间已奔到一间六角宝塔的下方。塔高七层,用的全是巨大的青石块,从下而上,盘旋的楼梯巧夺天工,可是第一层塔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摆设。中年的女尼道:“请上塔!”
黄玉道:“那姑娘在哪里?令主人又在那里?”“请上塔!”带路女尼笑容可掬,口气坚决不移。
既来之,则安之,黄玉挥手向带路的女尼示别,转身就走,走向宝塔的第一层台阶,缓缓地走。正当黄玉的脚步,踏进塔门时,“蓬!”地一声,铁板塔门随即自动关闭。铁门一关,继之而起的是两支巨形白色蜡烛,自动点然了,火光熊熊,使得第一层塔内光亮如同白昼。两支巨形蜡烛的中间,宛然出现了四个大字“欢迎进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黄玉奇冷冷地“哼!”了一声,再厉害的魔头都见过,这点儿伎俩其奈我何!第一层塔内空空的,无一物,青色的墙发出青色的光。接着,黄玉坦然地又上到第二层。第二层仍是空无一物,两支烛光光亮无比,只是中间的四个大字,改写成“节节登高”。“好哇!看是搞什么鬼?”黄玉脚步未停,身如行云流水,顺着阶梯,又上了第三层塔。第三层塔的模式和内容毫无改变,几个大字变成为“稍安勿躁”。字如龙飞,铁画银钩,一手的篆体就好似描绘出黄玉此时的心情,被人耍过,却又被人安抚过。
“去你的鬼扯蛋!”黄玉微微有点恼怒。他在想,会是谁藏身在塔内?和他恶作剧,且此人目前是敌是友分不清,他忍了又忍,差点骂出口来。渐上渐高,他已进入了第四层塔。第四层内塔,景象大大改变,墙壁与地面,全是用高级大理石装饰,蓝白相间,色彩调和,连一丁点杂色都看不到。没有改变的仍是那两支巨烛,但烛旁有一把太师椅,椅前茶几一壶一杯,烛中的大字是“酬君美酒”。黄玉环顾四周,东敲敲,西碰碰,墙壁,地面全是实心,不像是空心夹室。
此时,黄玉更是悬念那姑娘,她何以陷身塔内,是被擒……一念在心,他上了第五层。然后是第六层。这两层他再也不管它在弄什么鬼,一闪而过,顺梯而上,连向中间瞧都不瞧一下。最后,终于上到了第七层,也是最宽敞的一层。第七层塔中央的地面,果然见到了那姑娘。那姑娘手足被缚,面色白中发青,紧紧闭着双目,像是服过什么药物,上面吊着一块圆掌大的石磨,摇摇欲坠。“姑娘……你……怎么啦?”黄玉心痛如焚,急想冲过去,但他的表面却保持着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