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殿下这等大人物在此地,虽然本县的通缉令撤了,可各地的还没撤呢,追杀者仍然不断。通缉令真是水深啊,何止是江湖人士不要趟,他一个小小县令又有何等实力敢趟呢。
可宁王殿下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再有,这个医仙小姐,好好的非要办个什么义诊、施粮赠布。
那些穷人是穷,可越穷就越刁啊,千百年都是这个说法。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再说哪里没有穷人?天子再英明,穷人仍是遍布天下的。不可能人人富足嘛,千百年来都是这个道理。哪里有地方是没穷人的,没有饿死冻死病死的,不过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却非得在他任期出这样的事,采花盗、贫区哄抢物资、装病偷药……
唉,他还能更倒霉吗?
铁头与狗儿带着八个村里抽出来帮忙的年长孩子,睹了贫区哄抢,义诊装病等事件。
铁头倒是熟悉这些场面,他与家福他们曾经的旧日时光正是这般模样,有大户人施馒头时,也会有这样的哄抢事件。如今他们几人得福可以天天有肉吃、有读书、还有师父了,铁头心中百味杂陈。
而以狗儿为首的桃村娃娃,过了一阵富足的生活,已淡忘了的贫困更夸张地摆在了他们面前,内心俱是震动不已。
桃村的四个先生,抽空来了义诊点,也帮些小忙。
日头西沉。义诊桌前的人群终于散了。赵氏一行人带着十个孩子下午时就先回村了。留下小香跟在林小宁身边。
林小宁与老大夫累得直不起腰来。老大夫脸色有些发白。林小宁心里愧疚得不行,这老大夫有五十了吧,还有这等心肠做这样的事,真是不易。
便小心扶着老大夫坐在一边休息,宅院主人家又送来一壶新泡的热茶,老大夫慢慢喝着,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这是真累到了!
老大夫姓耿,清水县人氏。在清水县有一小医堂,但没有药铺,药铺成本高,又拼不过县里几家老号的铺子,便作罢。
后到桃村开了医堂,但会按方配药以方便村民。因是桃村唯一一家医堂,所需药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全,光是燕窝、银耳、枸杞、大枣等食材就需求很大,慢慢扩成了规模很是不错的大药铺。生意比起清水县开医堂时要好得多。比起清水县的一些药铺也是只上不下了。
耿大夫性子慢,医术却扎实。在桃村发了家,也不弃清水县。
林家伤药坊的药材主攻外伤,这次义诊的所有药材都是他铺里运来,按价付他银子。
小香又送来一碟上等点心,耿大夫就着热茶吃了两块点心,气色稍有缓解。
林小宁与耿大夫休息着,马总管与伙计还有三虎进了院子收拾清点剩下的药材。
有个瘦小的妇人前来,小心翼翼地问着:“看诊收摊了吗?”
林小宁打量着妇人,一身粗葛布衣,打着几处补丁,脸色有些灰,头发有些枯。
“你看病?”林小宁问道。
“不是,是我相公……”妇人低头有些不安,“我们不在城西住,但我们看不起病……”
妇人不安的双手拧在一处,好像说错了话一般。
“从来没说只看城西的人啊,只是这地方没钱看病的人多些。”林小宁惊道。
“这话谁告诉你的?”耿大夫问道。
“是……头前看病的人说的。”妇人受惊一般低着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城西凶猛的穷土著啊。
“让你相公来看病吧,没事,我们在这等着。”耿大夫说道。
“那个……大夫,”妇人更加不安了,不停拧着手指,吞吞吐吐说道,“那个……可不可以多等一会儿,我……我们……”
“你家离得很远,还有你相公病得很重?”林小宁关切的问着。
妇人泪涟涟地不停点着头。
“那我跟你去,你带路。”林小宁放下茶盅。
妇人迭声道谢着,眼泪流得更猛了。
“小香,你们收拾完后如果我没回的话,就先回村,耿大夫的马车由虎老大赶,他赶车稳。车里你带人伺候着,靠枕什么的,要精心备好了,听到没。”林小宁吩咐着。
“知道了二姐,你放心吧。”小香回答着。
宁王看了看妇人道:“丫头我随你一同去,虎老三你赶车,安雨你带着虎老大、虎老二护好这里的人。”
“放心,爷。”安雨答道。
妇人住在城北一条河道边上的大杂院里。
马车停在院门口时,惊动了院里的人,家家户户出来看着。
“马家的,真把大夫请来了?”有人小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