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玉,亏你熟读诗书,连下级见到上级要敬礼这样起码的礼节难道都不懂?”
“敬礼?”吴佩孚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腔调。“我给谁敬礼都不会给乱臣贼子敬礼。”
“好你个‘乱臣贼子’,你居然还有脸在我这边说。谁是我的主子?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没有人是我的主子,袁世凯也不例外。”陆尚荣板起脸孔先教训吴佩孚一顿,“真要说有主子,那只有人民,只有四万万人民才是我们的主子。至于你一定要讲乱臣贼子,我袁世凯倒符合你的标准。他一个前清地总理大臣、太子少保变成了民国总统。这才是你说的那种乱臣贼子。”
吴佩孚没有接这个话茬,继续质问道:“那秦时竹呢?”
“秦大帅是我们的领袖。是我们的主心骨,是这个团体的领头人,我们尊敬他,服从他,效命于他,不是效忠他个人,更不是无条件地盲从。我们这个团体,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结合在一起的集体,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从大地上来说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从实质上来说是同志的关系,但决非主子和奴才的关系。他从来不认为他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也不认为他是我们的主子。”陆尚荣继续侃侃而谈,“我们服从他,其实服从的是一条正确的救国救民路线,救国救民才是他和我们结合起来地唯一出发点和目的。”
“这……”吴佩孚有些发晕,陆尚荣居然讲出这么一套来。
“我知道在你们北洋集体中,效忠的是袁世凯个人,整个北洋军就是听命于他的工具。听说你们的士兵,要在军营里供养他的长生牌位,吴子玉,你既是读书人又是军人,你觉得这样正常吗?你觉得你的上司曹锟和袁世凯之间的关系正常吗?”
说道曹锟,吴佩孚着急起来:“曹师长他还好吗?他地部队还好吗?”
“曹锟已死,第三师剩余人马被我护**6师迎头痛击,非死即伤,一部分被俘,加上你所率领这些部队地覆灭,已经可以说成建制地消灭了第三师。”
吴佩孚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尚荣见状趁热打铁:“按照你对忠臣的理解,这些官兵应该感到死得其所才对,因为袁世凯也已死了,他们算是为袁世凯殉葬而已。”
“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袁世凯已经死亡地消息,吴佩孚还是吃了一惊,当下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再接着说说你谈到的主子问题。不错,大帅和我在许多方面有不同意见,这是正常的,兼听则明,我和他之间没有矛盾,即使有一点冲突也是基于对局势走向和政策执行的不同理解,而这点不同却被你们无限扩大,居然能形容成为我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袁世凯居心叵测,还敢派遣别人来挑拨离间……我可以告诉你,大帅的贴身卫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真要是猜疑我,决计不会用我的手下……”说到这里,陆尚荣爽朗地笑了,“至于离间的效果你也见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大帅照样信任我,让我带兵出征。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在你们面前多抱怨他几声,多诋毁他两句,全是做戏给你们的,直到今天如果还有人执迷不悟,不觉得可悲吗?”
吴佩孚倒吸一口冷气,好厉害!秦时竹和陆尚荣这么早就开始了唱双簧。
“我再说说忠臣问题,按照我的理解和你的标准,我你也不是一个忠臣。”
这下吴佩孚可不干了,“霍”地站立起来,差点对陆尚荣吹胡子瞪眼,望着年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吴佩孚,陆尚荣有些好笑,不慌不忙地说下去:“我说话都是有依据的,按照你所谓忠臣的理解,是要忠诚地执行上头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但你吴子玉偏不,民国初定,袁世凯为了自己的地位,大搞翻云覆雨,京城兵变,你所在的三师全面参与就是得令于他袁世凯的密令,按照你的观点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但你没有。不仅你没有,连你所在的炮团都没有参与。这些我说错了吗?”
陆尚荣的话击中了吴佩孚的软肋,那正是他对袁世凯极度不满的地方,秉承其一贯的传统思想,吴佩孚认为耍政治手腕可以,但在京畿要地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危害民众、破坏秩序,确实令人有些不齿,他吴佩孚就是因为这点而抗令不遵,好在曹锟知道他的脾气没有为难他,反而借机提升了他的官职,说起来吴佩孚还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