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一声,偏头吻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他慢慢的缩回手,说:“长的再大一点,直到你能适应我的时候。”
贴着她的身体缓缓跟她的身体隔开距离,蓝缨紧绷的身体有了瞬间的松懈,他又说:“把自己看的牢牢的,我喜欢干净的女孩。”
蓝缨伸手扶住镜子,瑟瑟发抖,像熬不过冬天的枯树,摇摇欲坠。
傅清离笑了一声,然后他慢慢的抬脚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在耳边响起,蓝缨靠着镜子,缓缓滑到了地上,然后她突然爬起来,冲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头,疯狂的冲洗自己的身体,只要是傅清离碰过的地方,她就拼命是搓洗,搓的满身通红,搓的破了皮。
搓到一步,她终于支撑不住,她她坐在地上,捂着脸,低头哭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原来世上还有那么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她现在知道了,或许紫纱是自愿的,但是半白一定是被强迫的,傅清离把半白当着一个人情,送给了那个叫桑弓的人。
明明是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却被那些人当着礼物一样送来送去。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这里原本就是个游走在律法边缘的地方,她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奋起抗争的权利,更何况,这里给她们提供了一切,最好的条件,最好的饮食,最好的教育,甚至允许他们每个人都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会有人恨吗?
或许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吧?否认,为什么反抗的人那么多。
这世上任何事都有付出代价,就像他们获得了教育和食物的机会,相应的她们也失去了自由。
她坐在地上很久之后,她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谁知道,傅清离的那些话,是不是就是怀着让她努力白费的心思,故意说的呢?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威逼利诱的一部分?
他有获得离开这里的机会,他有选择带着一个女孩离开这里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是吗?
她有拒绝的权利的吧?
所以,她要怎么样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说出一个“不”字?
蓝缨再次响起了礼仪教官的话,傅清离会费尽心思的诱导、哄骗、威逼、利诱她,让她点头同意成为他的女人。
是不是礼仪教官,紫纱和半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引诱活是被威逼成功的?
如果这是一项测试,那么,前期的心理暗示显然很成功,所以她才会在那样的状况下,午饭控制自己的身体。
蓝缨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她重新冲洗着身体,然后她擦干净自己的身体,换衣服,出去吃饭,餐桌上,其他人已经开始,她去的晚,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下来,沉默的用餐。
没有人说话,又或者,所有人都习惯了。
吃完饭,各自清洗自己的盘子,蓝缨依旧低头用餐,一点一点的吃完食物,然后站起来清洗。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果那是个测试,那么会和所有的测试一样,她会以全优的成绩通过,她离开这里,绝对要以自己的能力离开,而不是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就算以后要找男人,她也要找一个她喜欢的,她爱的,而不是因为想要获得自由而屈身于一个男人,那样,她得到的自由就不会是自由,而是围着一个男人打转。
她脸上肃穆的神情随着她一点一点的给自己的暗示,终于一点点的消失,转而被一如既往的淡然和镇定取代。
打扫卫生的时候,蓝缨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的放了下来。
只是,她需要一笔钱来支撑她的构想。
夜幕降临,傅清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下了指令,“全员都有,跑步进场。”
四个人陆续冲出了房子,吉普车在前方引路,后面的四个人在后面追着车,一直跑到训练场。
蓝缨冲在最前面,她大口的喘着气,第一个到达,伸手拔下旗帜,傅清离的视线看向她,蓝缨低着头,平复着呼吸,放松四肢。
是的,她要让眼前这个人知道,他的话,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她的态度和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
学校的生活让人轻松又自在,和夜晚那强大的压迫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缨,我们班要学校的国庆活动上报节目,你要去参加排练!”
蓝缨:“……”她说:“我没报名。”
班长呲牙对她笑的讨好:“我知道啊,我们班出的是集体节目,女生人数不够,你要来参加的呀!”
蓝缨瞪着班长,班长说:“放学以后不能早早回家,要留下来排练。”
蓝缨问:“排练多久?”
班长说:“一个小时。”
蓝缨算了下时间,然后她点点头:“好吧。”
班长猛的睁大了眼睛,竟然同意了,高兴的说:“好哟,不能反悔啊!”
蓝缨点头:“嗯,不反悔。”
班长高兴死了,赶紧去找文艺委员,说蓝缨答应了,之前她们讨论的时候都觉得蓝缨肯定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蓝缨什么都不管,别人让她怎么跳,她就怎么跳,文艺委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人平常还挺好的,就是安排组织的时候一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让人不舒服。
蓝缨个子高,站在最后面,就歪着脑袋看着她们在说动作,她做任何事都是那样,不懂声色却总能做的最好。
当然,也有问题,比如:
“蓝缨,你要笑啊!你干嘛绷着脸?”文艺委员提醒:“你要微笑?不要一直绷着脸!”
蓝缨还是面无表情,最后被说的不耐烦了,开口:“我就这样,要不然你找别人。”
文艺委员没话说了,要是能找别人,她们会跑去找蓝缨吗?跳舞的人首先就要选身材好的,班里还有其他女生,要么是个子太矮,要么是有点胖,反正,要是有人也不敢让班长跑去找她。
蓝缨设置的闹钟响了,她立刻说:“一个小时到,我要走了。”
文艺委员急忙说:“今天大家就辛苦一下,才待半个小时!”
蓝缨已经拿起自己的书包,说:“不行,我的时间是算好的,如果知道你们不守时,我欧式绝对不会过来的。”
说完,她已经脚步飞快的冲了出去。
今天她花了写作业和读书的时间,其他的时间不能再占用了。
她用比往常更快的速度冲了回去,跑回去的时候,食物刚上桌。
她扔下书包,快速的换衣服,然后吃饭。
她的时间多一分少一分都很重要。
晚上的项目测试中,她毫无意外的依然是最好的。
傅清离站在暗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蓝缨伸手拔下旗帜扔下,顺手拿起水瓶仰头喝水。
傅清离抬脚朝她走了过去,在明暗的分界处,他站住脚,开口:“你不需要那么拼命。因为我可以给你承诺。”
蓝缨低着头,水里握着水瓶,依旧沉默着。
她什么话都没说,却用事实行动告诉傅清离,她依旧是最优秀的那个人,她依旧会用尽全力争取她的机会,任何人都组织不了。
蓝缨拿到了最新的生活费。
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蓝缨从不在意,也几乎用不上,她的生活费都塞在一个纸盒子里,纸盒子是一只鞋盒子,她用来充当存钱罐。
她看着新发的钱,然后蹲下来翻了翻里面,发现好像有很多钱了。
她一张一张拿出来,数好了,然后她装好。
又是一个休息日,她拿了钱出门。
然后她到处打听,找到青少年心理诊疗中心,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分不清哪里和哪里,走到里面看到人便:“你好,我想要诊疗要去哪里?”
人家看看她身后,她只有一个人,而且一看就是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便说:“你有预约吗?”
蓝缨摇摇头:“我不懂怎么预约,我就是想要问个事。”
“你是想咨询是吗?”那人说:“那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对了,你就一个人过来的?你家长呢?”
蓝缨回答:“我就一个人。”
那人带她到一个地方,伸手敲敲门,说:“主任,这里有个孩子,说要来咨询,您看……?”
“孩子?”里面人歪头一看,还真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个子高高的,不过年纪一看就不大,他想了一下,对蓝缨招招手:“孩子你过来。坐下,来,跟我说说,你有什么问题啊?”
蓝缨坐了下来,她抿着嘴,想了一下,才说:“我特别害怕一个人,不是,应该说特别恐惧一个人,我只要靠近他,看到他,我就很害怕。我想要克服这种恐惧,我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克服?”
心理医生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孩子,这模样那是真好看,问题有点诡异,他问:“你害怕的这个人,是你的父亲吗?”
蓝缨摇摇头:“不是。”
“那是你的母亲吗?”
她依然摇头说不是,顿了下,不等医生继续问,她已经主动回答:“他是……我的一个老师。”
“老师?”心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对于小姑娘的话顿了顿,“你特别害怕你的一个老师,是你什么科目的老师?语文?数学?还是英语之类的?”
蓝缨沉默了一下,说:“是我的……运动教练,我从八岁起就跟着他学习,一直到现在。”
“运动教练?”心理医生想了一下,然后对她笑着说:“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蓝缨回答:“十五岁,我今年念高一。我有办法克服对我教练的恐惧吗?”
心理医生问:“当然有办法,只要是后天形成的,都有办法,只是过程毕竟困难,就看人能不能承受得了。你能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害怕你的教练?他会打你吗?”
蓝缨摇头:“不会,他没有打过我。”
“那么他骂过你?”
蓝缨继续摇头:“也没有。他会夸我,说我做的很好。”
“既然他不打你,也不骂你,还会夸你,你为什么会感觉恐惧?”心理医生问。
蓝缨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她说:“我……不知道……”
心理医生又问:“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要像克服恐惧,就必须让我了解事情的过程,然后我才能想办法帮助你,你明白吗?”
蓝缨点点头:“我明白,我一个月只能来一次,我不想浪费时间。”
心理医生立刻问:“你学校一个月才放假一天?”
蓝缨摇头:“不是,学校的问题,而是我……住所的规定。教练每天都要训练,我如果不能天天去,就意味着我不能赶上进步,我不能落后,我必须要冲在第一。”
医生想了想,又问:“那么,你上午上课,下午训练?”
蓝缨又摇了摇头,说:“晚上训练,从晚上七点到夜里两点,没有灯光,夜跑、跳跃、拳击、散打,多人或者单人群打,还有很多测试项目。”
医生奇怪:“你参加的是什么项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训练项目?你一个女孩子,你父母让你学这个干什么?”
蓝缨陷入沉默,半响她才说:“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教练负责训练我所有的项目,直到我通过所有的考核,如果我失败了……”
医生问:“如果失败会怎么样?”
她回答:“如果失败了,我就不是现在我的了。”
“那么你害怕的究竟是你的教练,还是教练有可能带给你的失败?”医生问。
蓝缨认真的想了想,说:“我不怕失败,因为对我来说,我自信我不会失败。”
医生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意思,“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为什么会害怕一个没有带给你任何伤害的教练呢?他不打你,不骂你,还表扬你,在我听来,这完全是一个非常好的教练啊!”
蓝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傅清离,她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他喜欢待在黑暗的角落,因为他觉得黑暗的地方有安全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很高大,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喜欢站在黑暗的地方,关了灯,他就像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鬼影子。他站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我会紧张,会绷直了身体,不敢动一下,我想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拿刀刺我,我也不敢动……”
医生突然问道:“他碰过你吗?”
蓝缨一愣,她抬头看向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看到她的视线,顿时皱起眉头,他追问:“你的这个教练,是不是在你家大人没看到的地方,碰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