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五有点不安,“小宝哥!”
公爵安抚:“没关系,我们搭个帐篷避雨,沙漠的雨又急又大,找不到别的地方避雨,自己搭个帐篷最好。”
宫五看看那么多骆驼:“它们怎么办?”
公爵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说:“别担心,会保护好他们的。”
八个保镖的动作很迅速,眼看着天暗下来,已经快速的搭了三个临时的简易帐篷,没两个帐篷里就塞了两只到三只骆驼,以是避免它们被雨淋,二是利用骆驼的庞大体形压住简易帐篷的四个角,免得风大雨大直接被风掀了顶。
骆驼似乎也知道暴风雨快来了,它们自觉的挤在一起,屈起四肢,就连脑袋都垂的低低的,公爵抱着宫五,安慰她:“这说明可能暴风雨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在沙漠里骆驼最知道天气。”
宫五的眼泪包着眼眶里,她说:“小宝哥,我害怕。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公爵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说:“别怕,我还在。要是真死在这里,我陪你好不好?”
宫五点头:“嗯……”想了想,她有赶紧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她说:“还是不要了,要是我死了,小宝哥能逃就逃,别故意陪我。好歹得有个人回去跟我妈报个信啊。”
公爵一点一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小五乖,别浪费水资源,沙漠里水紧张。”
帐篷里的骆驼紧紧的挤在一起,所有人都跟骆驼挤着,利用骆驼的身体和重量保护自己。
宫五问:“小宝哥我能睡觉吗?”
公爵点头:“能,睡吧。等小五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宫五摇头,“我还是不睡觉了,我陪着小宝哥,两个人说说话才不怕,要不然小宝哥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公爵的手摸在她的脸上,良久过后他才说:“好!”
一个人会害怕的呀。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人会害怕。
只是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的漠然,再到不懂什么是害怕,这是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他都忘了什么是害怕了,他都忘了他会害怕了,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不会害怕,可她却说他也会害怕。
是的,他也会害怕的。
他害怕夜里一个人睡觉,他害怕柜子里有小怪物出现,他害怕爱德华家族的长辈们不服气……可是他所有的害怕都要隐藏起来。
如果他害怕了,妈咪会担心会心疼,会抛下妹妹保护他,如果他害怕了,城堡里的人更会害怕,他们会觉得他是个胆小软弱的主人,如果他害怕了,敌人就会得意,所以他不能害怕。
怀里的小东西搂着他的脖子,说:“小宝哥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俩个人就不害怕了。”
他回答:“好……”
明明刚刚还是烈日高照的天,现在却突然暗了下来,像天幕被人染成了黑色。
宫五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让她有点担心,她的手不由自主摸到他的脸上,她说:“小宝哥,没关系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好!”
他说,肯定又热烈,像看破了一个世纪的奥秘,回答的决绝又迅速。
“我们一起到最后。”
暴风雨突然降临,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雨点夹杂着风沙打在帐篷上,被风吹起的鼓起巨大的包过,风雨直接扑打在脸上,又疼,有冷,可是有个纹丝不动的温暖怀抱呀,像坚定的岩石,像被化成了雕塑,紧紧的把她困在怀中。
耳边有人在呼喊,可谁都顾不上谁,风暴大的可怕,在这时候人和自然再不是和谐共处,一个是主宰,一个是被吞噬者,留下的则是少数的幸存者。
宫五不知道这个下午是怎么过来的,她只知道整个过程她都死死的闭着眼,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两边是骆驼的身躯,头顶是他尽可能的用身体替她遮挡风雨和飞沙走石。
等一切过去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
宫五的身体微微发抖,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颤抖着声音喊:“小宝哥……”
挡在他身上的人一动不动,有水往下流,宫五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喊:“小宝哥……”
身侧的骆驼打了个响鼻,她用力把公爵的身体推开,发现不管是骆驼还是她半个身体都被沙子掩埋。
她急忙把伸手,一点一点的扒开公爵腿周围的沙子,把他整个人从沙子里挖了出来,她小心的试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她差点哭出来,伸手摸了下眼泪,发现他的头上有血迹,他被石头砸中头部昏了过去。
宫五拼了命把他拖到最高点,让他身体平躺着,她慢慢的站起来,眼前的世界似乎变了一个天地,和下午看到的完全不同,不但方向,连路的趋势都发生了变化。
昨晚上搭建的帐篷只有一块油布被傻子掩埋露出一点,其他都不见了踪迹,还有人的肢体露出一部分在沙土中,宫五赶紧冲过去,拼命用手扒开沙土把人挖出来,她用手试了下,发现那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急忙把人拖到高出,把他的身体反过来,用手掏他满嘴的撒子,直到他的呼吸开始变的顺畅。
眼泪已经在脸上流干,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哭了,她还禁忌在沙漠里,泪水都很值钱,所以她要节约用水。
她开始用手刨挖沙土,直到她把全部的八个人都刨了出来,她机械的用手挖出他们嘴里的沙子,希望也能像第一个人那样,听到他们开始顺畅的呼吸,可最后,她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死掉呢?
第一个被挖出来的人,躺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滑出,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用手把所有的人都刨了出来,埋的越深,越没有希望,就算是有希望,可是在这个地方,没有先进的仪器,他们也活不下去。
宫五哭完,她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把所有活着骆驼的牵到了一起,又走过去,把那块大油布挖了出来,抖去上面的沙子,铺在潮湿的沙堆上,过去把那个活着的人拖过去,又去检查了下公爵的伤口,用水洗去伤口的沙子,把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捂干的部分撕下一截,包住伤口,也把他拖到了油布上。
然后她转身,把死去的人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包括枪支。然后她在原本的坑洞里,一点一点刨出一个大坑,把那些尸体全都放了进去。
人死了,总要有个葬身的地方。
她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呀。
她检查了水源和食物,水还在,可食物却混合了沙子。
她问那人:“你能走吗?”
那是个领头人,他其他几个人里唯一活下来,他摇摇头:“五小姐,我的腿断了,对不起,有一只骆驼受惊,跑了,也惊动了其他几只……帐篷没了,风又太大……”
宫五打断:“没关系,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渡过今晚再说。”她抬头看天,问:“你觉得晚上还会下雨吗?”
领头摇摇头:“沙漠的暴风雨过后,都是一阵一阵的,一般不会连着下……”
宫五点点头:“那就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小宝哥没事,他上了脑袋,醒了应该就没事了。你的腿……我要怎么办才能帮到你?”
领头人看看四周,“五小姐,麻烦你把那跟横木拿过来。”
那是固定骆驼的座垫的木头,宫五拿过来,领头人又让她找了绳子,绑在腿上固定住断腿。
宫五帮他系好布条,然后到公爵身边,伸手试了试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她想了想,把骆驼牵了过来,学在公爵的声音吆喝着它们跪下,用它们是身体把他护在中间,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站在风里来回晾着。
她忙活着,对一言不发的领头人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小宝哥承诺过你们的话,还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