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箫接到辛曼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嘉格大厦的办公室里。
是嘉格给新分配的一间办公室,套间的办公室,办公区、休息区、洗浴间乃至于还有一间儿童房。
宁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已经飞扑到儿童房的一大堆彩色泡泡球堆中,笑的眼睛都成了弯弯的月牙。
秦箫看着这间装修精良的套房,不禁抚了抚额头。
恰在此时,辛曼打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我有点事儿想要问你。”
“嘉格,你现在过来吧。”
辛曼乘出租车来到嘉格大厦,在路上路过蛋糕房,去里面买了几样小点心,因为刚刚在电话里隐约听见有宁宁的声音。
楼上……三十四层,这一层是嘉格娱乐的高管办公层,辛曼从电梯里走出来,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秦箫一个公司签下的艺人,虽然说名气很大,安排到高管的办公层,也实在很高的条件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辛曼顿下了脚步。
整间办公室是采用简约的装修方式,黑色真皮的沙发,线条精炼,在窗边摆放着几盆绿色盆栽。
秦箫坐在盘腿坐在沙发上,靠着靠垫,正在看剧本。
辛曼反手关上门,“你这是高待遇啊。”
秦箫指了指墙边的饮水机,“喝水自己倒,我就不招呼你了。”
辛曼听着儿童房那边有声音,便拎着点心盒子走过去,就看见在里面乐的跟朵花似的宁宁。
“曼曼阿姨!”
辛曼走过去,将点心放在了小矮桌上,“给你带了好吃的。”
宁宁蹦蹦跳跳地就跑了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放光,“谢谢曼曼阿姨!”
辛曼摸了摸宁宁的小脑袋,“这个房间喜欢么?”
宁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辛曼退了出来,看来秦箫来到嘉格是正确的,最起码宁宁能得到应有的照顾了,不用特别把宁宁送到曲诗文那里去。
她来到外面,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纯净水,靠着贴了暗纹墙纸的墙面,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秦箫。
“这么说来……你跟裴聿白坦白了?”
秦箫掀了掀眼皮,手中翻动了一页剧本,似是漫不经心地答:“没。”
“没有?没有他为什么要给你准备儿童房?”辛曼索性直接问,“还是全套的,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不说,裴聿白他自己不会去查啊,他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
秦箫看着剧本上的字都好像飘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飞了起来,在眼前晃悠着脑袋疼。
裴聿白到底是不是知道了,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从上一次在酒店放了他的鸽子,并且帮他叫了一个应召女郎,那事儿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就算是来到嘉格安排工作办公室,也是陆景重一手负责的。
可是,那天晚上,把房卡给了那个应召女郎,她就有点后悔了,现在是她主动往裴聿白身上推女人么?
想起那晚的事情,秦箫就不由得烦躁,将剧本向桌上随手一放,去端柳橙汁,看向辛曼,“你不是说有事儿要问我么?”
“噢,对,我有事儿要问你,”辛曼走过来,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舒展了一下双腿,“你不是有一个熟悉的私家侦探朋友,我想要他帮我查个人。”
秦箫翻出手机的通讯录,直接就把手机号码拨了过去,问辛曼:“是什么人?”
“张廷泽。”
秦箫手中一顿,“张家的独孙?”
辛曼点了点头,“快要被他给害惨了。”
………………
在办公室说了一会儿话,辛曼便在一家餐厅订了位子,让秦箫和宁宁带着去吃点东西。
秦箫晚上需要去录音棚,有一张专辑需要赶时间录制,还要拍MV,有一首主打歌,辛曼听了觉得特别好听,肯定能大火。
辛曼便将宁宁给抱了过来。
“我先带着她这个晚上,明早送她去幼儿园,”辛曼提醒秦箫,“不过你自己多操点心,宁宁的身份,毕竟是有很多人都记挂着。”
秦箫抽出一张纸巾擦手,“嗯,我心里有数。”
她并没有带着宁宁回天海公寓,直接回了橡树湾,房子里亮着灯,辛曼叫了两声薛淼,没人应。
薛子添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爸还没回来。”
宁宁穿着大红色的套头衫,从辛曼身后跑了出来,冲着薛子添笑:“小哥哥,我来啦。”
薛子添愣了一下。
宁宁这个小女孩性格开朗外向,而且不怕生,自来熟,她和薛子添也统共没有见过几次,但是在她的小脑瓜里,只要是脑海中记得的人,就自动划归到朋友的范畴了。
辛曼见薛子添拿着一根火腿,“你没吃饭?”
薛子添说:“吃了,但是又饿了。”
辛曼:“……”
“我给你做个吐司面包吧,你先拉着宁宁去外面。”
辛曼洗了手,培根煎蛋做了两个三明治,又凉拌了一个水果沙拉,给薛子添和宁宁一人端了一个小盘。
不得不说,薛子添哄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宁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吃了东西,辛曼打发薛子添去学习,抱着宁宁上了楼。
她在一旁看有关于外出东欧峰会的资料,宁宁在玩玩具不亦乐乎,她间隔地就看两眼时间,薛淼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到九点半,眼看着宁宁打了好几个哈欠,辛曼才放下手中资料,抱着宁宁去洗了澡,出来就看见手机在闪。
将宁宁安置在床上,辛曼走过去,才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市的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但是,刚刚给宁宁吹了头发,电话就又响起来了。
宁宁笑嘻嘻地直接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曼曼阿姨你去接电话吧,我可以自己睡的哦。”
辛曼给宁宁掖了掖被角,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仍然是刚才的那个陌生号码,辛曼接通,里面传来动感的DJ声,她皱了皱眉,这应该是夜场一类的场所吧。
“喂,您好?”
辛曼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应,她正准备挂断电话,对方却已经开口了。
“伊人,你能不能别走……”
辛曼拧着眉,说:“先生,你打错电话了……”
她忽然顿住了话音。
这个声音……
“张廷泽?”
辛曼揉了揉眉心,这人是怎么搞的,白天找她公开“示爱”,晚上就去买醉了,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个什么伊人的,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
辛曼穿了外套,来到楼下交代了薛子添一声,“我出去一下,你注意着点儿楼上,宁宁刚睡下。”
薛子添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辛曼下了楼,在橡树湾前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打上一辆车,报上了酒吧的地址。
约莫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金光闪闪的酒吧面前停了车,辛曼付了车钱,下车。
等到她走进酒吧,后面不远处,才缓缓地停下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从车上下来,风衣的衣角向上翻了一下,反手关上了车门。
这间酒吧里,人声喧腾,DJ舞曲与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在一起。
辛曼直接来到舞池另外一边的卡座,就看见了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张廷泽,身边坐着一个戴着兔耳朵的兔女郎,正在给他倒酒。
“张少,您要不要再来一瓶?”
“再来给我开一瓶!”
辛曼走过去,直接就把张廷泽手里的酒杯夺了放在一边,抱着手臂,“张廷泽,走不走?”
兔女郎抬头看了一眼辛曼,“你是谁?这单生意是我的。”
辛曼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
敢情是把她看成来抢生意的了。
张廷泽还在东倒西歪,蹭在一旁的兔女郎身上,脸颊酡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辛曼也实在是没什么法子,便走过去,“刚才给我打电话叫伊人,结果现在你又找了个夜店的女的,是存心想要气我走?”
两熟悉的字眼窜入耳朵里,张廷泽看向辛曼,一把推开了一旁的兔女郎,就向辛曼扑过来,“伊人……”
一旁的兔女郎看这个男人已经晕头转向了,反正几瓶酒已经赚够了,也不多话,直接起身拿着酒瓶便离开了。
辛曼扶住张廷泽的肩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移开了一些,“伊人是谁?”
张廷泽眼睛里全都是迷离,端起酒杯,口气萎靡,“伊人……就是伊人。”
辛曼:“……”
这话当她没问。
辛曼觉得自己原本就没有开导别人的天分,也套不出话来,相反自己倒是开了一瓶酒,陪着张廷泽喝起来。
不过,从张廷泽口里,断断续续地也算是了解了一点有关于这个伊人的事儿。
好像两人原本是情侣,但是后来被棒打鸳鸯了,张廷泽的女朋友伊人收了张老太太一大笔钱,然后和张廷泽分了手,出国了。
也怪不得,张廷泽年前还一直说这事儿没谱,可是到现在忽然传出要和她订婚的这事儿。
“伊人,你不要走!”
辛曼想要起身去趟洗手间,却被张廷泽猛地抓住,便向沙发上栽倒下去,紧接着就被他压了下来,脑袋磕碰在沙发扶手上,她痛的闷哼了一声。
“伊人,我可以不计较你拿了我奶奶的钱,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之前我说的话全都是气话……”
“你给我看清楚了!我不是什么伊人!”
张廷泽醉的不清,迷迷糊糊的就要亲上来。
辛曼一边推开张廷泽的肩膀,一边用手直接摸着一旁桌面上的酒杯,扬手就把酒杯里半杯玫红色的酒液向张廷泽泼了过去,想让这个醉鬼好好的清醒清醒。可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上一轻,张廷泽竟然自己起来了,就在原本的位置,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葡萄酒液体全数泼到了这人的脸上。
辛曼:“……”
薛淼单手拎着醉的一塌糊涂的张廷泽,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来不及躲,就被泼了一脸的酒。
“薛淼?”
辛曼诧异极了,但是她现在的第一反应,便是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就向薛淼的脸上擦去。
“对不起啊,我没想要泼你酒……”
外套的黑色风衣倒是看不出来湿了,但是白色衬衫的领口全都是红色的酒液,浸透了衬衫,从领口一直到第三颗衣扣的位置。
薛淼脸色暗沉,一双眸中似是冷藏着碎冰,握住辛曼的手腕,抬起手伸向辛曼。
辛曼下意识的要后退,但是后面就是沙发,腿弯触碰,差点就摔倒,还是薛淼扶着她的腰,修长的手指已经覆在了她的领口,将领口大开的两粒扣子给扣上了。
“谢谢,”辛曼笑着看着薛淼,头顶旋转的彩灯灯光倏然而过,光影交错,“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
薛淼说话没有半分客气,“一点都不巧,我跟着你来的。”
辛曼:“……”
沙发上的张廷泽仍然在发酒疯,被薛淼丢在一旁,锲而不舍的爬了起来,想要抓住辛曼的衣服……
辛曼直接扒掉张廷泽的手,讪笑了两下,转向薛淼,“我跟他没关系的。”
薛淼直接上前一步,扶住张廷泽,睨了辛曼一眼,“你的账等回家再跟你算。”
辛曼:“……”
薛淼开了车,将张廷泽扔到后车座上,便上了驾驶位,辛曼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薛淼冷凝的面庞,“你不是生气了吧?”
她想起下午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被薛淼给撞见了张廷泽给她送花。
肯定是生气了。
辛曼不等薛淼回话,解释道:“这是年前我奶奶给我介绍的一个对象,算是商业联姻吧,但是我没同意,我说我有男朋友,他说他也有喜欢的人,所以那事儿虽然是我奶奶很热心,但是我们两个当事人不同意啊,就给搁置了,我都没当回事儿,以为就不了了之了……”
她顿了顿,转眸看向薛淼,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过了几秒钟,才得到了薛淼的一声“嗯哼。”
辛曼便接着说:“谁知道在外面住院休养了两个月,回来他竟然变卦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订婚的事儿,这不是昨天才听莫婷提起,赶紧就找他求证了……”
她觉得她算是把这事儿给解释清楚了吧。
偷瞄了一眼薛淼的脸色,貌似还跟刚才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过视线在某一瞬间动了动,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辛曼心里也是万分纠结,手指拨弄着衣服上的扣子,“这件事儿我先去找我奶奶,索性就趁着这个时候把咱俩已经结婚的事儿给说了吧,反正……”
“你已经结婚了?!”
从后车座传来一个异常惊讶的声音。
辛曼转过来,就看见已经从车座上坐起来的张廷泽,正在揉着太阳穴,脸上一副因为醉酒而痛苦不堪的表情。
………………
先送了张廷泽去张家别墅,张廷泽对薛淼道了谢,向辛曼勾了勾手,“辛小姐,你下来一下,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辛曼先看了一眼薛淼,征求他的同意,“那我先下去了哈。”
薛淼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跟呆滞了一样。
辛曼撇了撇嘴,跳下了车。
张廷泽站的有点吊儿郎当,揉着眉心,说话的时候张嘴就是扑鼻的酒气,但是他的酒已经是醒了。
“我之前说我有喜欢的人,没骗你,但是我奶奶不同意,说她配不上我们家。”
辛曼反问了一句:“伊人?”
张廷泽点了点头,“是的。我奶奶背着我,拿了一千万的支票给她,并且给她办了留学欧洲的名额,今年过年年后,她就去了,换了手机号,没有了踪影。”
辛曼沉默不语。
所以,张廷泽才会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说所有的女人都是可以被钱收买的。
“我是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往外说的,”张廷泽说,“还有,希望你老公不要介意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辛曼嗤声,“咱俩统共也就才见过几面,一只手都是能数的过来的。”
“关于订婚这事儿,公布出去的,给你夫妻关系造成的影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