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忍道人不惊不乱,伸手压了压,淡笑说道:“诸位的疑问贫道都可解释,首先第一点,人乃万物之灵,命司天掌,方才贫道看了看,在场诸位,无一人当今日死亡者。须知若人命不该亡,我大徒弟就把他魂魄勾了来,那就是触犯天条。触犯天条可是大罪,轻则打入畜生道,变做蛆蝇;重则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施术之后再把魂魄送回去不就是了。”又有人提出疑问,此人站的靠前,是一个富贵少年。
百忍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少年郎莫急,你所说的,也正是贫道要说的第二点。要知勾魂之术只能勾、不能放,并非我这大徒弟道术不精,而是天规使然。凡是被勾走魂魄的人,就算阳寿未尽,没有阎君批准,也不得还阳;不过此时人的魂魄依然留在阳间,日日受烈日焚烧之苦,需要等活到阳寿耗尽时,方才能开启冥途,去往阴曹。当然,当场勾魂也不是不可以,若有人能同意,与我大徒弟签订生死契约,上报阎君知晓,我大徒弟便可避免天规惩罚。怎么,少年郎你想试一试?”
傻子才想试呢!富贵少年郎有点被百忍道人的话唬住了,忙不迭的摇头:他又不是笨蛋,明显里外里都只对他有危险的事,他才不会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此,百忍道人眼底闪过一抹得色,暗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胆小的很。给大徒弟使了个眼色,让其继续行事。
他刚才说了半天,无外乎唬对方而已。
另一边,百忍道人的大徒弟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得了眼色,立即一声轻喝:“魂飞来兮——”伸手虚空一抓,似抓住了什么,然后就要往纸乌龟上抛。
就在此时,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慢着!”从群人中走出一个青年道者,一手提酒壶,一手提烧鸡,满嘴流油,前襟半敞,还被酒打湿了。三步并作两步跨上高台,正是张玄清!
大徒弟动作一顿,身体僵住,眼神请示的望向师父。百忍道人眉头微皱,看着来人,似觉得有些熟悉。
当初百忍道人听张玄清讲“评书”的时候张玄清还是短发,如今张玄清长发飘飘,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
虽则心中有“此人是来闹事”的怀疑,可扫过场下百姓,百忍道人也不想失了礼数。微微行礼后,手缕胡须,道貌岸然:“不知这位道友是谁?叫住吾徒又有何事?”
张玄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呦呵,几个月不见,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啧啧啧,要不要道爷我提醒提醒你,玉皇大帝是从哪听来的?”
玉皇大帝从哪听来的?百忍道人心头微疑,忽地记忆中某个人的脸庞变得清晰,面色顿时一变。
“嘿,终于想起来啦?想起来就好,不是我说,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在这骗人玩。行了,赶紧撤了吧,不然可休怪贫道不客气。”张玄清见对方面色,哪还不知认出了自己,摆摆手跟打发孙子似的。
本来就是嘛,百忍道人做的事太孙子了,更何况玉皇大帝是从他口中传扬开来的,现在他这个正主在,对方还能玩出花来?
熟料,百忍道人挣扎片刻,并未放弃,反而沉声道:“张真人,你是神仙般的人物,风光月霁,轩然霞举,餐风饮露,逍遥自在,何苦与我一小辈为难?何必管凡间的事?还请真人高抬贵手。”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客气了,甚至还隐隐有点威胁的意味。张玄清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恃无恐,对方能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必定所谋非小!
难道还真让自己给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