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慕瑶想问,可是若兰岔开了话题,两个人谈了一会丹青,忽然年慕瑶问:“侧福晋可知道今天福晋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若兰本来正在画一个花瓣,听着年慕瑶的话手下一顿差点画歪了。她掩饰着说:“没什么,不过是福晋想你了。前些日子你二哥年羹尧来拜,福晋想起来你了,就说到底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照顾父亲,还要管家,叫你出来疏散一天。”
听着若兰言不由衷的话,年慕瑶却是不肯给若兰回避的机会。她扯着若兰的袖子央求着:“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福晋也是多操心,你二哥来拜,福晋问起来你的婚事可定了,你二哥说你落选出来,已经有几家向着他打听了。可是一听你从小没母亲教养就打了退堂鼓。看样子你要说个好婆家难了。还有就是——佟家放出话去,说隆科多的正室没了,李四儿断然不能留了。要说你做续弦呢。福晋听了这个话生气,说你们全家都是她门下的奴才,佟家人来说亲只管和她说来!她的奴才,她处置!”原来是这样,年慕瑶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
八阿哥和佟家有过节,八福晋自然是处处给佟家难看,没想到八福晋却能这样帮自己。年慕瑶虽然自视甚高,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从小没母亲,也没个年长的女性长辈教养,这在说亲的时候是个大劣势。只是没想到,这个劣势给她的伤害如此大。
“都是我多嘴,你别伤心。那些人太轻狂,今天福晋请了那些妯娌来,就是想叫她们看看你,央求着她们给你帮着看看,有没有好人家呢。我想着这会子福晋肯定是说这个事情。一会她们说完了,自然来请你过去。”若兰的话音没落,就见着八福晋那边的丫头过来请了年慕瑶过去。
八阿哥府上回来,年慕瑶正在灯下出神,忽然听着外面一阵嘈杂声,接着是丫头进来:“姑娘快去看看吧,二爷受伤了!”
什么年羹尧出事了?!,年慕瑶一惊忙着站起来飞快的往外跑,全然不顾身后丫头和嬷嬷的喊声。
年羹尧蓝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右手袖子高高的挽起来,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正拿着干净的绷带给他包扎着。见着年慕瑶进来,年羹尧下意识的想要掩盖自己受伤的胳膊,谁知年慕瑶几步上前,抓着不叫他动。
年羹尧的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已经浸透了绷带。“别哭,只一点皮外!本来不疼的,你一哭,我就觉得疼了!”年羹尧忙着安抚妹妹。
“到底是怎么回事?”年慕瑶逼问着年羹尧,二哥受伤绝对不简单!二哥怎么也是个四品官员,而且是爱天子脚下,就这样被人伤了?!
“今天皇上召见我,我去了正赶上皇上看皇子和侍卫们练功服呢。我也算是个武夫不是,皇上叫我也下场练练。谁知我学艺不精就被人误伤了。”年羹尧说的轻描淡写,可是眼神闪烁,一直在躲闪着妹妹的眼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哥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今天可是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嫁人了一辈子陪着你和父亲!我不要二哥去为了我到处求人!你的伤是不是佟家人干的?你告诉我啊!”年慕瑶眼前一片模糊,她忍不住抱着年羹尧的胳膊心疼的啜泣起来。
年羹尧抚摸着妹妹的秀发,叹口气:“好了,还和孩子一样。我本来没什么。倒叫你的眼泪腌的伤口疼!我的伤和佟家没什么关系,隆科多出了那样的丑事,佟家没了先前的气焰了。我是和十四阿哥比试的时候被误伤了。谁叫我当年学艺不精呢?现在出丑了吧!你当年催着我练功,是对的。我以后还是要多听听妹妹的话!”
之后的几天年羹尧一边预备着去河南一边养伤。年慕瑶也没再表示什么,只是她变得安静了很多,经常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什么。
这天年羹尧来看妹妹:“我明天就要走了,前几天八福晋叫人传话说,父亲上了年纪,还需要休养。若是你愿意就到八阿哥的府上去给福晋作伴去。父亲和我商量了,你一来二去的也大了,总要为你的终身大事打算打算。不管你将来如何,从八爷府上出来,又是福晋亲自教养的,身价就不一般。这她的好意,也能叫父亲和我安心。父亲想着回老家去休养,那个地方带着你去了,就更没好人家选了。你还是留在京城方便。我来问问妹妹的意思。”
“二哥这个话,你这个时候和我说,就没想过要问我意思。我也不领你的情!我说过了要跟着二哥,你那里去,我那里去!我已经悄悄地收拾了东西,你明天去河南,我就跟着你去河南!”年慕瑶讥讽的对着二哥一撇嘴,年羹尧无话可说了。
“你别胡闹了。你不想去八爷府上也行。只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全家都是八爷的奴才!你要是拂了福晋好意,八福晋和八爷怎么想?而且我不是回四川,是去帮着八爷办差!你知道我办的什么差事?就连八爷都是在工地上睡草棚子呢,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不方便!”年羹尧立刻拿着大道理压妹妹,用义正言辞来掩饰心虚。
“我不管,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打算!这几天我想好了,八福晋哪里是喜欢我,不过是她和八爷是夫妻,自然为八爷打算。想拉拢我们家罢了!你心里什么打算我还知道的。你若是选定了辅佐谁,自然希望能锦上添花,叫我嫁给他罢了。我想明白了,与其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了棋子,不如自己掌握命运。我跟着哥哥去河南,就是为了好好地考察下八爷是个什么人。他值不值得你辅佐,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年慕瑶眼睛闪闪发亮,态度坚定。
………………窝是年羹尧回忆分割线………………
“年军门,八爷还要在工地上呆多久啊!”长顺一脸郁闷的低声问着年羹尧,自己一个奴才都忍不下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情况还要坏,胤禩只带着长顺和长寿两个贴身常随服侍。可是他们两个哪里做过安歇粗活,在八爷府上的时候,就是长顺也有几个小太监能使唤呢。他上一次自己洗衣裳已经是十年以前了,可是到了这里长顺和长寿不仅要洗自己的衣裳,还要打点胤禩的一切,幸亏是八福晋有先见之明,源源不断的从京城叫人送来八爷的衣裳,才叫胤禩不至于没衣裳穿,出丑丢脸。
好在是后来年羹尧带着年慕瑶来了,长顺和长寿简直要把年慕瑶当成菩萨给供起来,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现在八爷生活上的小事打点的妥妥当当的。
“怎么?你吃不住了想要做逃兵?我可告诉你,在战场做逃兵是要砍头的!主子还没叫苦呢,你先吵嚷起来,仔细着叫八爷听见开发了你!”年羹尧故意板着脸吓唬着长顺。
“哎呀,年军门你别吓唬我,我是担心八爷的身体。你没看见吗,他自从来了河南人瘦了很多,身上骨头都要支出来了。我是担心再这样下去,等着黄河大堤合拢,八爷怕是要累坏了。”长顺说着眼里有些湿润起来,若是当年自己家乡遭灾的时候也能遇上八爷那样的官员来赈灾,自己的爹娘还死不了呢。
年羹尧听着长顺的话也沉默起来,来了河南一段日子了。他越发的觉得八阿哥是个内心强大,极有人格魅力的人。年羹尧也算是沉浮宦海多年的老油条了,各式各样的官员他见了不少。算起来自己从一个微末小吏爬到现在的程度,跟着的长官是不少了。可是他还没见过八爷这样一心办事,根本不考虑自己得失的人。在宦海中浸淫的越久,年羹尧越发觉得当年自己念书的时候那些什么为国为民,青史留名的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开始越来越现实,计算利益得失,察言观色,巴结上司,走偏门,经营关系,编制关系网。一门心思都在了钻营上,当官办事,目的不是什么为了保境安民,也不是为了什么报效朝廷,而是为了给自己上升捞资本!可是在八阿哥的身边这西日子,他办差很辛苦,也没得到什么利益,更没有经营出来什么关系网,而且还得罪了不少的人。但是年羹尧又觉得自己像个人了,他的心不再是浑浑噩噩的,就像是一块要干涸的泥地。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像个人了!
“八爷辛苦,你要是多嘴了告诉了京城那边,叫了八爷回去,那才是更叫八爷伤心。你没看出来吗?八爷是打定主意就生累死在大堤上也要把河堤修好。长顺,你也是因为遭灾才投身为奴的,你知道淹水遭灾,家破人亡的滋味。你是八爷身边的奴才,你都这样叫八爷怎么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年羹尧正色的告诫长顺不要多嘴!
胤禩一门心思都在眼前的图纸上,年慕瑶摆好了饭桌,催着胤禩:“八爷,饭都凉了,等一会你还要出去。”谁知她催了几声,胤禩只是哼哼哈哈的应着,却没一点要挪动的意思。
“你这个人真是!你不吃饭饿着就能算出来这个土方?等着你饿死了,看谁来接手你的烂摊子!你还看,我就要要撕了这个破东西!”年慕瑶再也忍不住,火冒三丈,一把扯过那张图纸,拿着手上恶狠狠地威胁着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