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头都不抬继续喝茶，镜子砸到他面前好像被一面透明的墙挡住了，然后缓缓飘下像树叶一样落在桌上。瞥了一眼那块青紫，顾清笑道：“拳脚无眼，你自己躲不过，怨我咯？”

衡逍气得狠瞪他，抬手就把榻上的茶壶、小几、软枕等小物件看都不看全扔过去。顾清仍笑盈盈地坐在那，但是眨眼间所有东西以更快的速度飞回原位，稳稳当当放好而且不出一点声响。

“啊～～～！”衡逍拎起枕头蹿到顾清身边，就往他身上招呼。顾清这次没挡，安安静静坐好任她乱打，茶杯里的水连个涟漪都没泛。有气就要让人家撒出来不是？老憋气对于修炼可没有好处。看看，谁家叔有他这么好脾气的。

衡逍闹了一会儿见顾清没反应，就觉得一拳打在空气里一样难受，顿觉没意思，扔了枕头坐在桌边不去看顾清。

顾清放下茶杯，又给衡逍倒了一杯，放在她手边，然后他抬起手，掌心按在那块青紫上。衡逍正憋屈的呕血，忽然觉得右眼一热，丝丝热气从眼睛上那只干燥柔滑的手心传来。过了一会儿，顾清拿开手，“好了，又漂漂亮亮了。”

衡逍赶紧抓过桌上的镜子，左看右看，那块青紫已经消失，当下心里所有气都烟消云散了。

“再看也不会看出个花儿来。”顾清见不得她那病态一般的自恋，嫌弃道：“刚有童子来报，将军府那边已经来人要接你回去，我拒绝了。”

“为什么？”脸已经恢复完美，衡逍脾气就稳定下来了，淡淡地问他。

有些无奈她脾气的大起大落，顾清嘴角抖了抖，道：“你现在筑基期修为已经饱和，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升阶开光期了。等你开光期了再下山，我也正好趁那个时候回一趟漫华宫。”

“有危险？”衡逍微微皱眉，他要看着自己升阶才走，是不是说，升阶有危险？

顾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衡逍有些莫名其妙，愣愣道：“喝水啊……”

顾清撇嘴鄙视她，“喝口水的功夫能有什么危险！”

“……”衡逍做了个深呼吸，免得自己又忍不住打他。当初被这家伙的脸和那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骗了，后来才慢慢了解到，这王八蛋简直不能给他好脸，分分钟能把人气死，一脸的道貌岸然！

“那你为什么要等我升阶了才走？”

顾清悠悠地伸出手，每说一句伸一根手指，“我有强迫症；怕你太蠢把自己玩死；第二句循环。”

循环你妹啊循环！衡逍蹭地一下站起身，两手抓住桌沿就要往顾清脸上掀。一下，不动，两下，还是掀不动，衡逍明白了，放弃了掀桌子。狠狠瞪他几眼，走到榻边盘腿坐了上去，打开群山图，闭眼调息。她一定要使劲修炼，早点让这个王八蛋滚蛋，不然迟早气死！

不过，在心神不宁下是不能修炼的，以免行错筋脉岔气，严重的会走火入魔。所以衡逍在闭眼一会儿后，换了个话题开口道：“我现在修为进展是不是太快了？”她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却已经马上要进入开光期了，圣雾山那些老头子修炼到一百多岁了还没到筑基期，甚至有些人根本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比较之下她不由有点担心自己进阶太快会不会根基不稳。

“快？”顾清嗤笑一声，道：“你当年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融合期了，你说快不快？”

“……”衡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调息时候发呆就好了，干嘛嘴贱地找气受！不过她也被顾清的话吸引，“十五岁就融合期？不是说进阶太快不利于打根基吗？”

“那是凡人的说法。你娘怀你的时候就已经是高阶仙人了，你从出生就被纯净的高阶仙气仙果等包围，就算不修炼，呼吸间都有仙气在体内流通，那等环境怎可和一般人比。群山图所储仙气是漫华宫内高等仙气，而这个世界连灵气都不算上等，修真者修炼到渡劫飞升才会在仙界转化池内将体内灵气转化为末等仙气，他们怎可能跟你比。”顾清话语里满是惋惜与歉疚。

这孩子当年在仙界何等尊贵，如今却落得如此委屈。虽然他在这个房间里布置了结界，放置了五张仙图提供仙气，衡逍修炼时又打开群山图，可是这罐装空气到底和纯天然的不一样，以至于这孩子修炼如此缓慢。大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家闺女！

衡逍被顾清怜惜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当年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