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咧嘴就笑了,“说起来,我素敬薛将军为人,当初在辽东,也曾跟随薛将军征讨过高句丽,今日看来,果然虎父无犬子,你们这是想趁着冬天里,盗匪绝迹之机,一路回去河东?”
脸上做赞叹状,可他这说的可够损的,不过谁让他在幽州呆烦了,心情也渐渐不好了呢,调戏一下别人,也就当是娱乐自己了。
薛万均脸上和开了染坊一样,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好看,心头的火苗是一阵阵的往上窜,要知道虽说罗艺在他眼中也挺不是东西的,可却也从来没这么讥讽过他们兄弟二人呢。
可他不明白眼前这位的心性,很多时候说话都是先抑后扬,让你根本发作不得。
就像现在,这位轻轻摆了摆手,打算结束谈话了,“我无强留之意,去留皆由自便,只是看在薛将军份上,我劝你们一句,还是不要冬天行路,你们兄弟两个受得了,你们的家眷可受不住这等风寒,还是等明春再说吧。”
“当然,要是觉着幽州实在呆不得了,那也随你们,我给你们预备一些粮食,和御寒之物,就当是为薛将军尽些心意,不算什么。”
薛万均心里砰砰直跳,脑子都有点晕了,说恼恨吧,有点,说欢喜吧,也有点,说佩服吧,他娘的竟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而且对方一口一个薛将军,又提到征辽之战,这让他心里也是很舒服的,只是他就是说不清,这是讥讽他们兄弟无能呢,还是真的对他们的父亲有所敬佩。
几句话之间就能让他产生这样复杂的感觉,薛万均从出生那天算起,就从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这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正在他左思右想,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的弟弟开口了,“末将愿为将军效力,只是请将军派兵护送灵柩去晋阳,我薛氏一门定然对将军感恩戴德,末将也定为将军效死力。”
薛万均身躯一震,当即就瞪大了眼珠子,扭头看向弟弟,力气大的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他当然知道,自家这个弟弟主意一直很正,可这么大的事情,商量都不商量一声,就跟人说了,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李破眼珠儿转着,看向薛万彻,心说,这才是个聪明人嘛,你不给我干活儿,就想舒舒服服的去河东投效李渊,顺便捞取官职,封妻荫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样的话,说不得你们兄弟就得看看自家的运气,能不能平安的走到晋阳了呢。
李破笑着点了点薛万彻,“好,飞狐口正缺人把守,你明日里持我军令,去营中带五百人,立即赶往飞狐口,把守那里的人换回来,你要在那儿守一个冬天,若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你到真不客气,薛万彻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了一眼哥哥,躬身道:“末将遵令。”
李破摆手赶人,“去吧,耐心一些,明年随我回云内,从云内去晋阳,我保你们一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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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总管府府门,薛万均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弟弟的前襟,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万彻一把将哥哥推开,回头看了看总管府的大门,这次他却是再也说不出此人不过如此之类的话来了。
“二哥你恁也老实,人家就等咱们自投罗网呢,进了这门口我就觉着不对劲儿了,见了那人才明白,代州兵马如此之精锐,非是无因啊……”
“精兵悍卒,一战而定幽州,再战而取蓟城,你想想,这样的人……能将咱们看在眼里?”
“说是去留自便,那咱们怎么回河东?还真想冬天走啊?我要不留下,难道让父亲的坟茔埋在幽州,等人来挖坟掘墓不成?”
“你……”薛万均也是无言以对,实际上,两兄弟相处,正和在人前时的表现反过来,拿主意的从来都是薛万彻。
“那你也应该缓一缓,到时,怕是要被人轻看了去……”
薛万彻咧嘴就笑了起来,砸了兄长肩膀一拳,道:“二哥难道想将父亲葬在代州?过后二哥尽管扶灵回乡就是,听说唐公那人不错,二哥前去相投,必受重用。”
薛万均紧紧皱着眉头,他之前脑子就晕了,这会则更加迷糊,根本不知道这个弟弟到底在想什么。
不由问道:“那你呢?”
薛万彻捶了捶厚实的胸膛,“我自然去守飞狐口了……”
说笑一句,看着哥哥不满的眼神儿,薛万彻在长街之上哈哈大笑,“父亲威名赫赫,我为薛门子弟,怎可让父祖蒙羞?我在代州,当戮力杀敌,以求官爵,扬我薛氏武名,嘿嘿,代州啊……”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异日若你我兄弟相逢于沙场之上,各为其主之下,不须手下留情,只一意争锋便是。”
听了这话,薛万均脸色大变。
(晚了晚了,今天太累了,对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