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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流民被转到了城外,京城洛阳的危机便渐渐开始转移,从流民危机转到粮价危机,由于常平仓被抢,粮价再次被推高到斗米七百钱,也就是七吊钱,这绝对是一个会令京城民众发生大暴齤乱的价格。
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最少也需要五斗米,就需要耗费三十五吊钱去买米,而京城大多数底层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七八吊钱,只能买一斗米吃上几天。
粮价高企所蕴酿的危机甚至会超过流民危机,对这一点,地方官府都有深刻的认识。
深夜,京兆少尹和洛阳县令双双来拜访杨元庆,商量解决粮价危机的办法。
房间里灯火通明,崔伯肃忧心忡忡道:“将军,其实我们面临两个很棘手的问题,首先常平仓被抢,我们怎么向圣上禀报?”
“常平仓之事我已经写奏折向圣上报告了,今天上午才送出去,估计要过几天圣上才能收到,但现在我想知道,常平仓就不能补充吗?”
县令王顺芝苦笑一声,“常平仓只有卖完存米,才可能申请补充,像这种粮仓被抢的情况,我们都认为圣上不可能那么爽快答应,至少要给圣上一个交代,而且就算圣上同意了,还有各部寺的批准,这几十个章盖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以后,现在我们最紧迫的问题是时间上拖不起,今天京城各处都没有米卖,巴是怨声载道,现在县衙那边还围着上千人要我解决买米问题,将军,明天若再没有米卖,恐怕就会民怨沸腾了。”
杨元庆背着手走了几步,道:“明天可能来不及后天,我会向富户们募捐粮食,或许可以周济一点给常平仓。”
王顺芝摇摇头,“那些富户若肯出粮食上次就出了,都一个个吝啬如鬼,能募到五万石就已经很不错,而且要供应流民,能再到常平仓,也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现在的问题是偌大的京城无米可卖引起京城百万人很大的恐慌这比高价卖米还要令人揪心。”
杨元庆瞥了崔伯肃一眼,见他欲言而止,便道:“崔少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崔伯肃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京城并不缺米,我今天下午去拜访了几家米商,他们都是以丰都市被抢为借口,说自已的粮食己被栓光其实我知道,京城五大米商每户至少都有十几万石的屯米,他们一方面是囤积居奇等待更高的价格,另一方面他们也有难处。”
“有什么难处?”杨无度不解地问。
“将军可知道,大隋最大的两家米商姚记米行和张生记米行,他们的背景是谁吗?”
杨元庆摇摇头,“我不知,你说就是了。”
崔伯弃笑道:“这两家米行的背景都是一个家族,独孤氏。”
“长安独孤家族?”
崔伯肃点点头,“其实就是独孤家的米行,两大管家,一个姓姚,一个姓张,他们奉命开了这两座米行,规模之大,已经控制了长安和洛阳七成的粮食供应,而且圣上也知道,他默认了。”
杨元庆当然知道关陇贵族所拥有的财富,关陇贵族中尤其又独孤氏和无氏为最,无氏本身是北魏皇族,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就不用多说,而独孤氏号称大隋财神,早在隋朝建立前,北周八柱国之首的独孤信便为他的家族敛聚了令人瞪目结舌的财富,也正是有独孤家族的财力支持,杨坚才能在篡位后迅速集结军队击败反对他的尉迟迥,也正是独孤家族强大的后台支持,独孤皇后才能独霸后宫,并在政治上具有极大的权势。
所几崔伯肃说大隋最大的两家米行是独孤家的背景,杨无庆一点都不惊讶,若不是这样,独孤家的外孙李渊怎么可能取得江山?
杨元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恐怕是因为自己受命稳定京城局势,独孤家族才会在后面给自己穿小鞋。
京城的形势又变得复杂起来,不仅是他和齐王的明争,恐怕还有他和关陇贵族之间的暗斗,早在仁寿四年,独孤整和无胄之死,便已经注定了他和关陇贵族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现在又加上元尚应之死。
杨元庆这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关陇贵族会不会暗助齐王,如果齐王得到关陇贵族的助力,那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无形中,杨元庆心中又压上了一个秤驼。
“这样吧!我去几大粮商谈一谈,我来给他们施压,逼他们让步,如果还是无济于是,再过两天,从我庄园运来的粮食就会陆续到达,我来卖米,总归是有办法,活人怎么能被尿憋死?”
杨元庆笑了笑,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姚记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