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谋笑道:“您步履轻盈,就是凌大哥和周大哥也比不上。若是听步子的轻重,小子可猜不出来是您,还好小子的鼻子记得您身上的烟草味,否则您从我身边走过,我觉察不出,可就太失礼了。”
这几日,每到傍晚,纪深谋都会坐在厅堂中喝着茶来打发时光。老行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每次都会和纪深谋聊上一阵。刚开始几次,纪深谋总是感觉不到老行脚走近,后来,聊天聊的多了,彼此熟络起来了,纪深谋记下了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这才判断出了老行脚到了跟前。
老行脚点头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可真是贼啊!难怪广临府的乡亲都这么喜欢你,我这些天,到各乡去打听草药的行情,乡民只要知道我住在仙鹤酒楼,都要和我聊起你,每一次聊起,可都是竖起大拇指直夸你。”
纪深谋笑着摇了摇头,岔话道:“不知近来乡亲们可好?”
老行脚道:“说不上好了,仓蛇帮和林虎社闹的凶,许多店家都关门歇业了,米粮布匹的价钱都涨了不少,世道乱了,进山挖山货的人也少了,老头子走了这么多天,竟没收到一件称心的东西。”
纪深谋安慰道:“老爷子别急,乱后必治,杨府尹已在想办法斡旋,任家的主事也已回云南了。大宗山货皆掌握在任家手中,只要任家让出山货两成的利钱,其余的货价便也会跟着跌落。任老爷子良心极好,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但愿如此,你这孩子,倒对任双全很有信心。哈哈!”
“小子仅凭直觉,准不准,心下也难说的紧。”
“嗯!有时候直觉管用得很,今日这街边的铺面较之前几日,十停已有九停开门做生意了。地痞混赖也不见了踪迹,‘任双全’这三个字,倒让众多店家吃了颗定心丸。”
听老行脚数次直呼任双全的名字,纪深谋不禁轻笑问到:“前辈,百姓们对任老爷子可敬重的紧,听你字里行间的意思,莫非您与任老爷子认识?”
老行脚打了个哈哈,有意岔开了话,“孩子,昨晚听你们大伙说起江湖中的名宿,老头子没听清,你愿意和我讲讲吗?”
“当然了,江湖上分江北武林和江南武林,长江以北,侠名最盛的当属锦衣卫都指挥使南沐风,但江北武林功夫可坐第一把交椅的却另有其人。”纪深谋不是个较真的人,更何况面前之人自有一股气度,让人想与他交谈,与他亲近。他当下便也不追问了。
“不知是何人啊?”
“赤眉堂掌门‘武狂’钟天君。”
“哦!那江南呢?”
“江南功夫最好的两名大侠,一个是云南的任双全老爷子,另一个就是名满天下的八荒龙了。”
“八荒龙!”
“董老爷子听过这个名号?”
“没有,只是老头子孤陋寡闻,觉得这个名号有些奇怪罢了。”
“哈!小子却认为这名号极具气派,龙春风时登天,秋风时潜渊,恩泽天下,待时而动。八荒逍遥,踪迹难寻。加上小子听说过这位前辈的平生事迹,想来是江湖同道感其恩德,给他取了个这么逍遥而威武的绰号。”
“你这孩子说得眉飞色舞,想来必是钦佩他的为人了!哈哈!这世上传扬之事传着传着就走了样。人云亦云,不可尽信啊。”
“老爷子这话也不尽然,若是泛泛之交传来的话,小子却是不可尽信,但若是至交好友相告,小子却要确信无疑。”
老行脚怔了怔,忽地笑道:“这话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