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空手与你较量,本来就是吃亏,既然吃亏,不如多吃些,似你刚才那般打法,若是输了给我,你心下必然仍是不服,是也不是?”
田伯光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面带伤痕,似乎很彪悍,仔细看时又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已经越来越让他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因为他之前的言论,也因为这时的大度,而且刚才一番交手,尽管他心神不定,毕竟是全占不得半点优势,因此也已知此人武功实是比初见时想像的为高,比自己绝对只强不弱。
林平之忽然又问道:“你静了吗?”,田伯光又调息得数秒,才点点头道:“我静了。”,林平之道:“好,那田兄请了。”
田伯光这时拔刀,却忽觉有些出不了手,他心境虽已调到最佳,但奇妙的是,感情上却有了些羁绊,有些人处了一辈子,仍然如同陌路,但有些人第一天见,就让人迷醉,这个时候的林平之,已经给他朋友的感觉了,尽管还是敌人。
我若得手,下手时尽可能容情便是,心下计议已定,这时出手,才当真是天下闻名的“狂风快刀”。
一记“狂雷电刃”直劈过去,这一招他刚才已经使过,这时再使出来,虽然看似比刚才略慢了半分,但这一出招,严谨工整,锋刃到处,如渊停岳峙,威力非常。
这一击之下,却再不是林平之能轻易化解的了,虽然一眼便知自己该用何等剑法便能迎战,但那却是剑法,拳掌如何应付,一时却还难以索解,可高手交锋,最忌临敌犹豫,当下也不多想,仍以练的极熟的华山派掌法中的一式“横扫千军”相迎。
但这一击之下,却明显弱了三分,田伯光刀势见招而变,横削出去,却将林平之衣袖划了个小口子,这一下虽未真正吃亏,却明显有了点强弱。再交手的十余招,林平之却接连遇险,无论如何,他本来最擅长的还是剑法,现在舍长用短,终究有些不适。
心中暗暗思量,今天这个选择当真正确吗?是不是有些太勉强了一些,但既已决断,也无所谓后悔了,最近一段时间武功大进,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磨砺武功的对手,常人习武,一来任何人进境也不会有这么快,二来习武者通常总有同门对练,他却什么也没有,之前的快刀门,咸安村之流,实在不足称对手。
找到了现在这个对手,一则想要招揽,二则见猎心喜,定下了这空手迎敌的条件,但实是有些托大了,虽然他招式诡异多变,最难防范,但那也是要看对手的啊,在田伯光一把快刀之下,这么多变着,也委实只能自保罢了。要使出自己自创的“飞龙在地”吗?可那是他最后绝招啊,在这儿就使吗?而且他实际上是把田伯光当成了一块磨练自己的磨刀石了,若是不能这样收拾了他,自己还有何能耐救援刘正风。
堪堪斗经五十余招,林平之使出翻天掌中一式“云里乾坤”,一掌平推出去,田伯光使出狂风刀法中的一招精妙招式“飞星幻月”,穿破林平之掌势,一刀砍下,直划向林平之左肩,心中却微觉有些犹豫,当真便这样伤他吗?心下既有不忍,下刀便收了八成力道。
一刀轻轻在林平之肩上划了个小口子,却不料林平之这一掌看似普普通通的平推,去势却忽然迅疾凶猛,急忙收刀横封,却不料他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掌影幻动,更是难防,田伯光这一刀,本来有五十三种变着,三式后继招式,却觉全然无用,什么变化也化解不掉,顿时胸腹间便吃了一击,却是痛入骨髓。
田伯光被打的几乎直不起身,随之悟道:“倘若不是我刚才心生善念,忽而收力,若是我全力使出刚才那招的话,虽也能让你身上多个伤口,也不过一个普通刀伤罢了,你并无大碍,但我必已被打成重伤了?”
林平之微笑道:“不错,武学千变万化,先下手者未必强,不过我既已与你交手,无需有甚留情,只管出手便是。”
林平之这话说的虽然大方,其实自己也大为诧异,刚才那掌本是来自于微不足道的林家武学,虽然在他手下,各路招式融汇贯通,并非以前那般不济,却也并无刚才那种效果。是了,这套翻天掌的功夫,想来还是从辟邪剑法,或者说葵花宝典中的某些武学变来,前世里的林平之半生修习辟邪剑法时日甚短,并没认真修行相应的拳脚功夫,加之后来心中又回避辟邪剑法,拳掌之类,更是再无印象,所以自己不知。
可这招数却为何如此厉害了?是了,自己修习的内功,其实还是葵花宝典,每当葵花宝典内力发作,想要吞噬自己时,自己便以某种别门内功相抗,这其实是逆练葵花宝典,他的功力之中,已带了葵花宝典的成份,而刚才交手之中的情势稍有紧急,内外自合,他发出的,却是葵花宝典上的招式,哪里还是弱小的林家翻天掌。
但田伯光却怎能想到其中奥妙,只道林平之确实手下留情,却又教他全力施展,直到这时,才算心中牵缠皆去,不遗余力的出手了。又斗了二十余合,田伯光招式忽变,刀锋抖动,只听得破空之声大作,久久不绝,发出上七刀,下七刀,左七刀,右七刀,前七刀,后七刀,中七刀,正是狂风刀法的最后绝招“漫天锋霜”,七七四十九式,刀刀连环,凌厉无比。
若是他早这般拼命,林平之当真不好应付,但此时却已渐渐适应了这空手入白刃的打法,只能说田伯光这块磨刀石确实没浪费,一连窜攻击之后,虽然又在林平之衣服上划破了两道,身上又多了个小口子,但七七四十九刀打完,却未能抢到上手。
田伯光随手掷刀于地,此时脸上神色,真是复杂无比,随即摊开双手道:“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心服口服,想要我怎样,说吧,是不是要带我到什么大门派去立威,随便,怎样都好。”
“你怎么直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伤害你。”林平之笑道:“我只是想要你帮我个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