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击之后,李部也是直感虎口一阵酥麻,而且一时之间,竟还仿若狂风拂弱柳一般,晃晃悠悠地颤摆了起来。
本来便显得十分破旧的金纹木刀,赫然也是蓦地四分五裂,崩为了诸多金褐色的碎片残渣,而后又在此间残余气劲的鼓荡之下,洋洋洒洒地,飘落到了他身后偏左的位置。
应此之变,那黑纹血翼之上的金丝,自然也是根根断裂,缓缓落了地。
而其身上的血衣,随着前二者的毁坏,竟也像去了凭依一般,突然闪现出了数圈血色的涟漪,荡漾得犹如秋风扫过的镜湖一般。
状况不佳,可是不过瞬息,就又被李部动用法力,强行压制稳定了下来。
却也不料,似乎法力的驱运,触动了某种伤势,其身形竟又骤然变得佝偻了起来。
霎时之间,他居然就双手捂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还时不时地,就有殷红色的血液,从其指尖缝隙之中,连丝般滴溅而出。
停在不远处,蓄势待发的云山忽而见此,两只眼珠骨碌碌地一阵分视,确认贪宝精鼠并无大恙,并且李部身体的细节也不似作伪,他这才敢微微分神,瞥了瞥自己的右胸。
那里有一道深约一寸、长达半尺的巨大伤口,其中存在着金木双属的灵力锐劲,此刻正交杂翻涌个不休,拱行如田蚓似的,令他感受到了极致的痛楚,甚至于连其额头,都在不断地渗着冷汗,连其身子,亦是在一阵又一阵抽搐着,直如一个在寒冬腊月里打着寒颤的乞丐。
半因顾忌,半因伤势,一时半晌,三者居然是僵在了原地,都没了进攻的态势。
“原来你也不是没有负担啊!一心二用,速如鬼魅,我还以为,你或能无穷无尽地持续下去呢。”
“咳咳咳,师弟果然是聪敏好学!战不过顷刻,竟然就明白了‘攻心攻身,二者并用’的斗法之道。只是,却终究是太嫩太浅,一朝化龙,便忘乎了所以。若能沉淀个几年,师兄我恐非你一合之敌。”
勉强压下了胸腹里岔行的气息,半是盛赞半是嘲讽地说到此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部的双眼,竟然顿又亮了起来,熠熠生辉,犹如灯火。
“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师弟之前,必然不是出身于普通的凡人家族,若我猜得不差,恐怕应当是智士谋臣之后!”
“观那日初逢之时,师弟身上的衣物质佳而色优,显然不是大富,便是大贵。所以应是从小便受心机城府一类的教导,而后突遭大变、父母双逝、依赖尽去,这才开始极为高效地,融会贯通起了,那些往日里的所听所闻——”
“什么‘攻心攻身,二者并用的斗法之道’?”
“一派胡言!一通狗屁!”
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不待其言落,面皮隐约一抽,目中寒色忽而更冷三分的刹那,云山便高声遏住了他的言语。
其后,便就气势熏灼地郎然道:“这个世上,从来只有弱者才需要那些奇技淫巧、歪门邪道,强者只需以山倾压顶之势,碾过面前的蝼蚁即可,又何须多看一眼,多置一喙?”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因为你力量不够,一时拿不下我,所以才只好疯言乱语,扰我心神。”
旋踵之间,居然就被这霸道滞在了那处。
然而怔怔了一会,不过俄顷,李部却又就反应了过来,唇角一挑,便是一声嘿嘿的阴笑:“好一张巧嘴!伶牙俐齿,嘘枯吹生,不过如是。”
“就是不知,促使你的心机城府,变得如此深沉渊凝的父母双亲,到底是死得值呢?还是死得好——”
“动手!”
眼睑一合一开,赫就已血灌了瞳仁。
未等李部阴声怪笑再续,云山顿时就是一声暴吼,震气生纹,穿空如雷,堵住了李部的喉咙。
而后瞬间,应着两声远胜于前的炸响,他便陡然闪逝在了原地。
风啸未起,他竟然就已前突到了李部身前的四丈之处。且其身前,更有一团水雾氤氲如幻,赫然是尚在中途,便已开始了水箭术的凝结。
而那贪宝精鼠,似乎也是听懂了云山的焦急与愤恨,故身形翕习一动,就迅猛之极地奔了过来。
须臾之后,那根明明是用来保持平衡的长尾,竟就骤地竖甩而起,伴那妖元一涌,登时就有一道异常粗大的白蓝光团,猛地迸射了出来,风驰电击地砸向了李部。
得见预想中的一幕,笑声一止,面容一凝,李部立时便欲向自身的右后方,疾闪而去,妄以躲避二者的攻势。
只是——
他才刚刚跨步而已,便是猛地一阵踉跄!
那身血衣,竟然在此刻,从其左肋之下,出人意表地开始了崩坏。
一时之间,数道无名气劲穿刺如针绣花,光纹明灭不定似风中烛,他的身形,便被鼓荡着,向其左后方倾颓了出去。
睇其力竭而伤重,云山当即就面孔一狞,狰如妖蛮。
一个闪身,忽就闪至了李部的左后侧,一拳乍起,便欲与水箭术、白蓝光团呈现三面夹击之势,阻其逃遁。
但是——
就这尺波电谢之间,其拳尚在中途,竟又变生了肘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