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把这群狗杂碎,全都给宰了!”
“柳通延!”
“柳玄卞!”
“骖酉老!”
“青极剑!”
“你们通通该死!”
一声接一声的低吼,愤恨悲怨之情,渐盛渐烈,他甚至是都不由自主地,摇颤战栗了起来!那一双眼睛,因沸血激心之故,更是早已血丝漫布!而随着他的凄喊厉嚎,其额角的青筋,竟也是忽现忽隐地,绷弹跳脱了起来!如此之况,衬着他那满是血汗的身躯与脸庞,居然有了几分从不曾见的狰狞与凶狠。
远远看去,他竟如一位刚从尸山血海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恶鬼修罗,透着一份世上罕有的戾煞与恶蛮,然而另一面,他却也更像一只摔落原野的朱龙幼崽,正在咆哮着弃他蔑他的诸天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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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另一边,浓雾区外十几丈处。
云山娘亲躺在地上,胸膛却业经没有了起伏。其娇躯之上,多处骨折变形,而其四肢与躯干部位,则足足有三十二个血洞,或贯或裂地,显露出了许多血腥瘆人的脏腑器官。这些伤口,赫然是早已泛白近粉,仿佛筛子与蜂巢一般,将她那一身的血液,散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骖酉老与青极剑两人,却也并不怎么好过。两者的身上,此刻同样是多出了数道恐怖之极的伤势,俱是血肉外翻,模糊如灼,虽是险险避过了致命之处,却也已经到了接近重伤的地步。
她为了替儿子搏得更多的生机,竟是浑然不顾自己,使出来的,尽是耗损生命力的同归招式,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的,全是槊血满袖的决死之意。
若非其状若疯虎,悍勇无双,他二人与之一战,又怎么惨烈如斯,伤败至此?!
可惜的是,他们到现在为止,已经在她身上翻找了好几遍了,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半晌无言,二人的面色均是难看至极,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那自我循环的心神煎熬之下,更是有着某种浓到极致的恐惧,一点一滴地沁了出来,如同徐徐而出的新井之水一般,渐渐流荡在了二人之间。
于是乎,就在某一瞬——
听着隐隐而鸣的风声,青极剑竟似一只被什么吓着了的大猫似的,陡然汗毛倒竖着,暴怒惊恐地,一改往日之沉静,猛地挥起手中钢剑,使出了一式劈风怒斩。
“噗”的一声入肉的钝响!
他赫然是将这美妇的尸体,给凄异无比地,剖成了两半。
他已然顾不得“死者为上”了,如此施为,一是怕她将宝玉吞于腹中,借以瞒过他二人耳目,二则,却是为了泄愤与掩惧。
然而这一剑过后——
他视野之中的黄白血紫四色里,却依旧不见那千祈万祷的玉色!
于是其后多时,此处便有了接连不断的裂帛之声,夹杂其间的,更有不绝于耳的肉分之闷响,与骨断之脆音。
一旁之地的骖酉老,看着青极剑罔知所措地,不停地拨拉着脚下全无人样的碎尸,那沉凝着的一张脸,顿时就更显烦躁了起来。
“好了!”
“不要找了!”
“宝玉显然是在云家小公子的身上。”
“幸亏老夫使了一记残蝗石,击伤了他的小腿。如今虽时过已久,却谅他也走不了多远。”
“为今之计,我等也只有进雾一行了。”
“柳大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而那个妖人的异法,你更是一清二楚。所以,你也莫要在这自欺欺人了。”
终究是成名已久,再加之听得其人倚老卖老的语气,分感不耐,青极剑便也就即时止住了,手中再作砍行之势的钢剑,之后伴着一声轻哼,他更是立马就直起了身子,仰起了久垂生酸的脑袋。
而后刹那,杀心一横,他便也就没有了懦弱尽显的,畏葸不前之态,甚至于,应其右足一抬,他竟然就投身探路似地,龙行虎步地迈向了不远处的浓雾。
其旁的骖酉老见得同伴,已然有了披荆斩棘之心,自然当即就是眸光一亮,于是躁意一瞬尽敛,他便轻轻数步,并驾齐驱到了其人之右,恰好是一丈远的地方。保持着这个可退可进、相望相守的距离之后,似是心中有托,命旁有盾,他居然也是马上就稳定了步伐,与前者一样地,果敢威凛地行向了十数丈外,那似欲择人而噬的白色巨兽。
“哈哈哈哈哈哈——”
“今日便让老夫来看看,这杀生雾,到底是怎么个可畏可怖之法?!竟使得无数武林高手,都谈虎色变,股战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