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仿佛是怕他跑了,顺着衣角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结实的背上,轻颤的睫毛染上一层厚厚的水雾,终于发出了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
“你……你别丢下我……”
话音刚落,他的一切狠心都轰然崩塌了,猛地转身把小小的她抱入怀中,再大的力度都嫌不够。
“真是蠢得不行……”他的头埋在她的黑发间,幽然香气丝丝缕缕缭绕心间,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更怀疑自己刚才是怎么狠下心转身的。
他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却在此刻忽然明白,自己当初随意娶回家的女人,如今变成了再也无法放开的存在。
夜色弥漫,空气带着刺骨的寒,呵出去的气都化作阵阵白雾,却令人感到安稳。
今夜,宗夏终于得知了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问题的答案。
……
事情要追溯到六年前的冬天,那时候,时依还是一个笑容暖暖的青涩少女,总喜欢跟在沈月苍的身后当尾巴,他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他对什么表现出一丝兴趣,她就拼命去研究了,只为了能与他有一个共同话题……
时依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和他走完一辈子,但在沈月苍的眼中,时依只是当初那个痛失至亲而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是一个应该受到保护的小妹妹。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什么叫感情,而时依对他的好也从一开始的抵触变成了习以为常。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的他也曾想过将来的生活,或许真的会和她走下去,不是因为感情,只是因为习惯。
时依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很快被沈老爷子知道了,却因为当初几家相距的很近,时依和安泽平时关系很好,再加上老爷子心目中的沈月苍是绝不可能谈恋爱的,于是老爷子便有了一个惊天的误会,误以为时依喜欢的人是安泽。
如果只是误以为,或许事情还不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安泽对老爷子的一句“我和时依是真心相爱的”,如此一来,老爷子便做主请来了安泽父母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
而时依,在那个漫天大雪的夜晚足足等了沈月苍一整夜,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与他私奔,可是他却没有去,一整夜都没有去。直到第二天,时依被路人发现倒在雪地中,浑身上下都被雪淹没,残存一丝气息。
被救回来的她从此染上了哮喘病,阳光温暖的小女孩永远失去了她的笑容,伪装的面具下只剩下一颗不死不灭的执念、一副残破的身躯,和一旦想放下重来的时候,就会提醒自己不要忘的疾病。
……
宗夏忽然明白了,月苍对时依的包容,源自于曾经的相处,源自于害她患病的愧疚。
“是我害她染上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病,我可能永远无法偿还……”
高高的松树枝叶落尽,长椅上的沈月苍望向身边的宗夏,目光中满是挣扎,“我知道她同样伤害了你,只是……”
“我懂……”宗夏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而为难,“我不会怪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她愿意去原谅。
时依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因为命运捉弄而变得狠毒的可怜人,时依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因为不甘心失去一生的执念,这是支撑她一次次熬过病魔折磨的唯一希望……
他在做出今晚的决定时,心中一直都在挣扎,他欠时依的,凭什么让她一起来偿还?可偏偏又想把她绑在身边,不管天涯海角,不管面对什么。
这样做,是不是对她不公平?
他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沉沉的声音异常坚定,“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承诺。
宗夏吸了吸鼻子,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如此感动的话,就算之前被伤害,也都值了!
她的脸被冷风冻得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醉人的樱桃,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咬了一口,“你这么笨,自己是指望不上了,以后被欺负了就告诉我。”
她就是这么笨,笨到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去宽恕一个想要杀害自己的人,笨到害怕他对时依是有感情的,笨到明明是他转身离去,却还是先开口道歉……
宗夏在他怀中感受着温热的体温,从身体到心灵都彻底融化,眼神闪动着抬起头去,主动在他唇角印上浅浅一吻,脸色红得如同火烧,然后又像是害怕被他嘲笑一般赶紧低下头去。
他微微一愣,手指早已率先挑起她精巧的下巴,又一个吻覆盖上去,不同于她怯生生的轻吻,他的吻霸道而缠绵,舌尖撬开双唇,仔细探索着她的每一片柔软。
结婚这么久,他的吻技倒是越来越娴熟了……宗夏面含羞涩的闭上双眼,抬起头去迎合着他的吻。
两个人激情忘我,忽然一声惊叫将他们从幻梦中惊醒。
“哇啦,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