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婵出了沐熙园,心里的愤愤还难以平静。不过是求骆嫣帮着想个法子弄走香草,骆嫣倒拿起翘来。骆婵边走边嘟哝着,“臭丫头,天天和傻子厮磨在一起,人也变得越来越蠢……”
青儿跟上一步,到骆婵身边道:“二小姐不是不帮大小姐,毕竟不是一个园子的人,你让二小姐怎么办呢?”
“给我闭嘴!”骆婵喝斥青儿一声,心里也觉得青儿说得有些道理,看来是她一时心急,没有思虑仔细,以为骆嫣智谋过人,想个法子弄走香草是轻而易举的事……
骆婵摇着轻纱小扇,经过荣府中庭石凳,想起与大爷荣瑞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心里不免涌动着酸楚。那时的荣瑞让骆婵感到如天神般要救她于苦难,如今把骆婵扔进痛苦深渊的还是荣瑞……骆嫣又回身看了一眼花树掩着的石凳,心里暗忖,一定要让荣瑞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以前可以,现在一样可以。
“那边好像是二夫人来了。”青儿伸着脖子看着永禄楼方向。骆婵也望过去,果然,永禄楼院子门口鱼贯着出来一群人,拥着程夫人在中间,曲嬷嬷跟在程夫人身边,金钗和银簪在头前引路。
骆婵站到花树后,一直盯着程夫人一行人进了翠苑。骆婵眼里藏着羡慕,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程夫人一样如此威仪!
自古都是长房管家,凭什么荣府是二夫人当家?骆婵心里不服,终有一天,她要把荣府掌在自己手里,让那些看不起她和她看不上的人统统跪拜在脚下……
程夫人进了翠苑。老太太刚刚午睡醒来。燕嬷嬷笑着招呼程夫人,“来得真巧,老太太刚刚还念叨二夫人来着。”
程夫人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一众婆子便守在门口。曲嬷嬷随程夫人进了门,宝箱张罗着沏茶。
“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老太太,可是这事再不了了又恐生出事端!”程夫人接过宝箱递上来的茶叹了一声。
老太太摸着头上宝琴新给她做的五色锦缎抹额,心下已经知道程夫人指的是什么。老太太沉吟着。等程夫人开口。
程夫人吹着茶沫子。偷眼瞧老太太半睁半闭的眼睛不出声。忍不住道,“老太太今儿就示下吧,梅姨在府里是万万留不得了……”
“嗯!你打算怎么处置?”老太太慢吞吞地开了口。这几年。老太太总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起荣家老太爷。老太爷临走唯一放不下的梅萱,一直是老太太的心病。若是当真除去了,可让老太太一时觉得痛快,却又担心这样辜负了荣老太爷所托。有一天在地府相见,老太太没脸见他……
“桃园戏院边上的树一向长得茂盛。梅姨想必也是欢喜的……”程夫人想着那日梅姨说的话,心底起了寒意。
“噢!”老太太欠了欠身子,眼皮跳了跳。如今程夫人当家,手段自然比老太太当年要凶狠许多。芫姑娘还有以前的银锁。不是上吊就是跳河,老太太哪有不知道根底的道理。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就别让梅萱污了荣府的地气了。这几年总觉得这宅子透着邪气。如今荣珏和荣玘都成了亲,我这心里才算有些热乎气。你也想想。荣珏还要秋试,别招了秽气……”
程夫人默不作声,前两****听奴婢来报,老太太去桃园柴房看过梅姨,好一会才气鼓鼓地从柴房出来,还任性淋着雨。程夫人当时就知道老太太是被梅姨气着了。
本以为今日一来,老太太肯定会做个了断。没想到老太太还是这般犹豫,按照她的意思,早几年就让梅姨无声地消失了,何必弄得现在府里议论纷纷……
“就打发梅萱去栖霞山禅寺后园关着,让她听着晨钟暮鼓,涤荡她那颗充满仇恨的心吧!”老太太靠回椅背,似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