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没有直接回答王虞的话，而是继续讲述道：“我们跟上次一样，也是半夜偷偷摸到了山里，然后就安静的在那里等待着天亮，我那伙伴，是个很没耐心的人，不停的抬头望天，盼着天亮。”

“然后呢？就发生事情了吗？”王虞很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听到王虞的问话，老汉摇了下头，“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天一亮我们就在往大山深处进军，我那伙伴小我两岁，第一次进山一脸兴奋，到处东张西望，我阿爹不断的提醒他，要紧跟着我们，对大山要敬畏。”

老汉说着，轻叹了口气，“可那时候，他才刚参加破四旧，才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这样对我阿爹的话吹嗤以鼻，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我知道，他说不定还在心底里嘲笑我阿爹是老传统。”

老汉说着，又是止不住的叹气，“其实我阿妈说的对，就不应该带他进山，对山神没有敬畏之心的人，一旦进山总是会出事的。可我阿爹那人很重感情，那伙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更何况他家里只剩下他跟他阿妈，压根就不可能养活得了自己，所以我阿爹才决定要带着他一起进山。”

这一下王虞知道，催促也是没有用的，只得是静静的听着老汉讲述下去。

“那时候虽然是夏天，雨季早已过去，当进到大山深处，一切还是阴凉无比。我阿爹是个有经验的老猎户，他带我们走的，都是比较安全可靠的地方，也是我阿爹曾经打猎过的地方，找了大半天，我们也算是挖到了一些草药，采了一些蘑菇，还打了一只野兔。”

老汉说的，不自觉的又轻叹了口气，“在我们傍晚打算烤那只野兔当晚餐的时候，我那伙伴突然手指着前方，说他看见了一个人，我阿爹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脸色顿时大变，他马上收拾起东西，喊我们快走，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累又乏的，都不肯动身，只等着烤那只野兔来吃。”

他们准是见鬼了，王虞在心中嘀咕了一下，很是认真的听着老汉讲述下去，因为听了这么久，这一下总算是要步入正题了。

“我阿爹很坚持，叫我们在这不肯走，还冲着我们发脾气。我这人是最害怕我阿爹发脾气的，所以我也站起身拎起了包裹，但我那伙伴，被他阿妈从小宠坏了，压根就不听我阿爹的话，还嘲笑我阿爹神经兮兮的，说他刚才肯定是看花了眼，肯定只是个树影。

我阿爹很无奈，总不能扔下他孤零零的在那边吧，所以也就妥协了，但他拉着我冲着我那伙伴手指的方向，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隐约听到几句，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还说什么求山神爷爷大人有大量之类的，我当时虽然不懂，但有了之前进山的一次经历，也是满脸敬畏的看着前方，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们家里太穷，所以才进山求山神爷爷赏赐一些山珍，我们只求温饱，求山神爷爷大人有大量。

可我那伙伴，他不跪拜磕头还就算了，还在旁冷言热讽。”老汉说着，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我想，也就是那时候，他得罪了山神爷爷，所以才害死了我阿爹。”

王虞静静的听着，不敢搭腔，她自然是察觉到了老汉对他那伙伴的愤怒，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放下吧，也有可能是这么多年，这些话一直压在他的心底里，没有人听他说过，所以才会跟王虞这陌生人畅开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