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芙铮被她两句话噎得也来了气,不由冷了声道:“蕴仪,你凭良心说,若是我们以少奶奶之礼风光迎你进门,你便不会撺掇着天一远走高飞了么?”
叶蕴仪微微一怔,是啊,作为父母,只是想要留儿子在身边,他们有什么错?
她不由低了头,再无刚才的意气,歉然地说了一声:“夫人,对不起!农”
黎芙铮冷冷一笑道:“不过是我们在仪式上有些欠缺,你便这么大脾性,你可有想过,你公公与我何等身份,儿子却因为你,当面也不相认,我们是什么样的心情?”
“若不是因为天一为你要死要活的样子,你以为,我们会愿意纳你进门吗?即便在普通大户人家,你这样的脾性,想要进门,不死也要脱层皮!除了仪程以外,我们可有为难过你半分?”
“便说这一次诓了你们回来,若是在普通大户人家,哪还容你这样坐着与我说话?先上祠堂跪上三天天夜再说!而我好心迎你,你却冷语相向,这是一个媳妇儿应有的态度吗?”
叶蕴仪知道,站在黎芙铮的角度,她说的全都是实情。可在自己来说,错根本不在自己,但自己的观念与他们是大相径庭,哪能说得通理?
一时间之间,叶蕴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便闭了嘴,默不作声。
黎芙铮见叶蕴仪已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语气一转:“蕴仪啊,我知道你是因为天一受了委屈,可我跟你爹并没对你怎么样啊?我们就天一这一个儿子,你就忍心让我们两个老的孤独终老?遏”
“天一虽说做错过事,可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难道你就忍心让他舍下这现成的大好基业,再去看人脸色?”
她站起身,坐到叶蕴仪身边,拉起她的手,轻轻抚了抚,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回了来,就好好过日子,你这身子,哪能经得起这样的奔波辛苦!”
叶蕴仪心中千回百转,终是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那个满嘴谎言、颐指气使和狠戾残暴的潘天一,而在潘家,潘家少爷拥有多个女人更是理所当然,只要他还是潘天一,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真的没有把握,她是不是他永远的唯一!
这里所有人的观念,更是与她格格不入,而他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和融洽,在这里,他永远不可能是她那个阳光、开明和平等民/主的启文!
想到这里,叶蕴仪轻轻拉开黎芙铮的手,站起身,在黎芙铮迷惑的眼神中,直直地跪了下去,声音轻却坚决:“对不起,夫人!我原先所嫁的丈夫是潘启文,不是这样的潘天一!”
黎芙铮气得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一个人,你却非要把他们分开!你怎么分得开?”
一丝悲哀在叶蕴仪眼中闪过:是啊,她怎么可能分得开?她这样强求,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然而,她却抬起头,看向黎芙铮,眼中满是决绝地说道:“夫人,对不起!若他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做潘天一,我会一个人离开!”
黎芙铮不想她竟是如此倔强,气得冲口而出:“你若不是怀了我潘家的骨肉,我真是巴不得你有多远走多远!”
叶蕴仪心中一冷,却见黎芙铮低下头,弯腰扶她,口中已是变换了语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这么凉,不顾着自己也顾着孩子!”
叶蕴仪默默地站起身来,在椅上坐下。
大厅里一时寂静无声,黎芙铮想了想,换了个话题,缓缓地说道:“你们这次去省城,舅少爷的学校看得怎么样了?可有中意的?”
叶蕴仪心中一凛。刚刚她一直在思考,是谁泄漏了他们的行踪。现在听黎芙铮提起,才明白自己疏忽所在。
她和潘启文,以为蕴杰看学校为由去了省城,可一直呆了三天,都没有去过学校,想必省城司令府每天有人向潘烨霖汇报他们的行踪,便是这一点引起了潘家怀疑,而他们头一天对司令府的人说过今天要去踏青。那么,这后面的事,便不难解了!
叶蕴仪脸上泛起一个苦笑,心底里,她跟潘启文并没有将他父母当做敌人一样来防备吧?否则,以他们两人的机智,岂能犯这样的错?
黎芙铮现在说这话,令叶蕴仪不由想起那天被辛长安胁持时,黎芙铮对辛长安说的那番关于林婵凤的死因的话来。
叶蕴仪心里止不住打了个寒战:对于一个做过自家儿子枕边人的女子,黎芙铮能轻飘飘地脱口说出那样一番残忍的话来,这潘家是西南最大的军阀,生杀予夺,岂是良善之人?
黎芙铮这话却是要提醒她,虽说她怀了潘家的骨肉,可算有恃无恐,但蕴杰的安危,她却不能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