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下去,月光终于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了整个王府别苑。
和平日里的安静有所不同,别苑内,流光溢彩,华灯高悬,一片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因为王员外八十高寿,乃是少有的大喜事,所以王爷特别开恩,准许王员外一家在自己的别苑内举办寿辰。
这对于无官职无军功的王员外一家,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一家老小照例排成几排,叩头谢恩,然后便筹办开来,只等着今晚在这里热闹热闹。
赵汾此次出行,并未过分铺张,轻车简从,然而算上侍卫、婢女、太监等一众下人,也足有五六十人,算得上是浩浩荡荡。当他进入此地之时,县太爷带着县衙内的大小衙役早已在城门口跪了四、五个时辰,两个膝盖都乌青乌青,却谁也不敢叫一声苦。
也难怪县太爷冷汗涔|涔,此地靠近颖城,自来是皇城底下好乘凉,鲜少有凶杀大案发生。平日里最多有几个偷鸡摸狗的,抓|住了打一顿板子关几天打牢了事。没想到,如今一发案便是死了十几个人,他要是不能尽快抓|住凶手,恐怕头上的乌纱不保。
可恨的是,早不来晚不来,王爷偏偏这个时候来!
县太爷又急又怕,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地掐大|腿,恭迎王爷进城,为表舅老爷贺寿。
寿宴之上,一切准备妥当。
门口的小太监四下一瞄,尖声宣唱道:“吉时已到,开宴。”
“今日乃是本王的舅老爷八十寿宴,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孝敬长辈乃是我大燮的美德,今日请来诸位,也是希望大家都来沾沾喜气儿。愿我们大燮的子民都能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赵汾长身玉立,言笑盈盈,率先举酒,一饮而尽。
顿时,厅内一片热闹,能把当今王爷请来为自己祝寿,这可是天大的面子,难怪今晚的王员外高兴得已经是合不拢嘴,端坐在赵汾的身边,两只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
其余在场的人莫不是赶快举起酒杯,齐声恭贺,同时心中羡慕不已,直道王员外是个有福气之人。毕竟,他不过是宫中太后的表亲,据说当年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回娘家省亲的路上,因忽然间天降大雨,所以在表舅王员外家住了一宿,王员外一家伺候得很是用心。没想到,这样的善因便种下了这样的甜果,如今王员外年事已高,还能请来王爷,真是令人啧啧称道。
众人饮过了酒,放下酒杯,因为有皇亲贵胄在,所以在场的各位难免有几分拘谨,平日里说笑不停,此刻也几乎无人敢随意交谈了。
底下跑来一名小太监,凑到赵汾的面前请示道:“王爷,歌舞可否开始了?”
他心情甚好,含笑点头道:“准了,开始。”
喜庆的丝竹之音响起,异域风情霎时充盈整间宴厅。
从侧门,鱼贯而入两队婀娜的舞姬,纤臂长|腿,腰|肢柔嫩。
为首一人,青丝高高,梳成远山发髻,黛眉细长,乌黑直入云鬓。
眼角下,黏着一颗小小的花钿,别出心裁地没有贴在眉间,却是在眼梢处,宛若一滴清泪。
妩媚,多情,像极那天山脚下的冰雪妖女。
一身裁剪得当的霓裳衣,勾勒出那舞娘优美有致的线条。
赵汾眯起了眼,酒杯凑到唇边,忘了饮下。
他毕竟也是男人,见到此等妖|娆的尤|物,而且比起宫中的女子来,更加热情奔放,实属少见,所以一时间,赵汾也有些出神。
下面一众人的目光都早已被吸引过去,窃窃私语顿时响起。
早就听说十四王爷是皇亲之中最为显赫的一位,不想,连王府中的舞姬,都这般美艳动人,果然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啊,这位殊荣,连当今圣上都不能夺去。
在场的男人们的目光都随之凝聚在这位舞娘的身上,有些携带女眷的倒还好,夫人女儿在,不便多分,而有些单身男人的眼神,便已经开始有几分赤|裸裸了。
这样的舞蹈,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像是西域那边传来的,不是燮国本土的乐曲和舞姿,因为少见,所以更加诱人。
众人正在陶醉,只听得那颇有些急促的异域靡靡之音,忽而拔高了一个调子。
为首的那个舞娘,舞动着宽广的云袖,几个灵巧的转身,腰|肢细若无骨,长袖善舞地舞出极多的花样来,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其实,宴席上的人,盯着的,莫不是她的面庞,身段,有几个细细品味那舞蹈?!
却不料,随着那鼓点的愈发急促,其余舞娘均是有着各自的造型,而她却踩着那节奏,步步上前。
朱红的长毯,从宴厅中央,一直铺排到高高的上座。
她便轻|盈地踏着,摇摆生姿,旖旎蜿蜒,一路舞到那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