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是为了跟姑父商量搬到京城的事情。”
我听了吃惊道:
“公公要搬到京城?”
裴青峰点点头:
“弟妹在家庙里,想是不知道府里的事。姑父高升为吏部尚书,不日将到京中上任了。”
“哦,”我点点头:“这倒是一桩喜事。”
裴青峰道:
“确实,吏部统管朝廷官员大小事务,姑父这次也算得到了重用。”
我笑笑道:
“这些事我不懂的,不过公公好,便是邱府好。”
裴青峰看着我道:
“邱府这样对你,你还觉得邱府好么?”
我淡淡地道:
“说不上好不好,总归是我的婆家。”
裴青峰不无怜惜地叹口气说:
“事已至此,你要自己多保重。家庙的日子清苦,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我不想裴青峰为了太太的事情感到愧疚,随即莞尔一笑,说:
“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比在府里更精神。”
这时,郎中开了药方出来,裴青峰吩咐随从冯科去跟大夫取药。并叮嘱道:
“定要亲眼看着他取药,不要假手旁人。”
冯科点头应了,带着郎中出去。我不禁心中感叹,表面上刚直鲁莽的裴青峰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冯科回来尚早,我便请裴青峰到屋里边喝茶边等。裴青峰环视着房间道:
“连桅说家庙里住的简陋,我却没想到如此残破。”
我笑着说:
“也还好啦,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裴青峰呵呵笑起来:
“弟妹的心胸还真是宽广,这样就好。我若告诉连桅知道,他也必会放心不少。”
听他提到邱连桅,我便问道:
“二弟他又走了么?”
“嗯,半月前就走了。连桐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都不似原来那么爱说话了。每天都闷闷的,满腹心事的样子。那日回来,又说你也被幽禁在家庙里,情绪更差了。”
我低头道:
“那日我见他了,也觉得不似从前。”
裴青峰叹气道:
“连桅自小便跟连桐感情不一般,估计是悲伤过度,过些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我沉默不语,隐隐觉得邱连桅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裴青峰觉察出我情绪的低落,便转换话题道:
“前几日我在姑父那里见到了连栋,他最近在府上倒是很受重视。尤其是姑姑,原本很看不上他,最近不知怎么了,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去办。听说吏部那里,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我皱眉道:
“三弟这个人,原来只觉得有些酸腐,人还算老实,可自从连桐死后,却变得十分奇怪。”
说着,便将邱连栋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又道:
“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人很不舒服。”
裴青峰想了想道:
“弟妹以前有没有经常跟他来往甚密呢?”
我摇头道:
“没有呀,那时候我都在家里照顾连桐,很少出门。三弟也很少过来,几乎不碰面的。要说聊天,也就只有一次,就是在公公寿宴那天晚上,我在花园碰到他,他正为了二弟抢了他的风头懊恼呢。我看他可怜,便跟他聊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裴青峰听了笑笑道:
“我看这连栋估计也就是个嫉妒心理作祟,弟妹以后躲着他点就是了。”
我一听“嫉妒”俩字,顿时想起了云翠,不禁喃喃道:
“嫉妒也能杀人呢。”
裴青峰没听清,问道:
“你说什么?”
我急忙摇头道:
“没什么。”
这时,冯科拿药回来,我们急忙起身到二姨娘房里嘱咐素娟和雪烟按照医嘱将药煎好。
裴青峰看事情都妥当了,便告辞离开。我送到门口,却不想一出家庙的门迎面碰上邱连栋带着个郎中过来了。
我们看见对方都吃了一惊,邱连栋来回打量着我和裴青峰,只一瞬间,便又变作满脸堆笑地上前对裴青峰行礼道:
“青峰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裴青峰道:
“听说二姨娘生病了,我带着郎中来帮着诊治一番。”
邱连栋皮笑肉不笑地道:
“哎呀,这怎么话说的,我们府上的事怎好麻烦青峰大哥。”
裴青峰笑笑道:
“三弟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嘛。”
邱连栋转脸看着我埋怨道:
“大嫂这样做,岂不是怪连栋请郎中请慢了。”
我没好气地说:
“你方才不是说没太太的命令不能请郎中来么。”
邱连栋笑道:
“大嫂误会了,我是说我去求太太的命令来,这不,郎中已经请来了。”
我气的恨不得抽他一耳光,却被裴青峰轻轻抓住胳膊,笑笑说:
“我已经请郎中给二姨娘诊治过了,没什么大碍。只好委屈三弟再送郎中回去,真是辛苦了。”
邱连栋目光落在裴青峰抓住我胳膊的那只手上,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裴青峰对我说:
“既然三弟在这儿,就不劳弟妹相送了,我跟三弟一起出去就好了。”
邱连栋一听也只得跟着裴青峰向外走去。我看着邱连栋的背影,一阵烦恼涌上心头,愤愤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家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