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弟子看了眼面色青白一言不发的阴严道,急忙奔过桥头背回阴长河。
顾嫂松开黑丝带,将阴若华的尸体丢在桥面上,冷冷道:“还你的好女儿!”
阴严道心如刀绞,抱起阴若华的尸首脸上老泪纵横。
幽鳌山叹了口气,将天劫伞插回阴严道的背后,说道:“楚天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现在死的不止一个阴若华。”
“楚天?”
阴严道猛然抬头望向楚天,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老朽家破人亡!只要我活一天,就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说罢,他横抱阴若华的尸体,率领众门人家仆离去。
楚天目送阴严道一行人走远,这仇恨到如今越结越深,恐怕要付出更多的鲜血与生命才能终结。
“这老王八蛋,实在太嚣张了!”峨无羁恶狠狠瞪视阴严道的背影,胸中怒气未消。
“峨大哥,你的胳膊受伤了。”文静说,刚才恶战时她在峨无羁保护下毫发未伤。
听到文静对自己说话,峨无羁满面的愤怒立刻消散无踪,抬胳膊看了眼伤口,不以为然道:“这点小伤,没事儿!”
文静从怀中取出丝帕替峨无羁包扎伤口,目光却悄悄望向了不远处的楚天。
楚天收起苍云元辰剑走近幽鳌山道:“幽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幽鳌山微微一笑,视线情不自禁地转投峨山月。
峨山月依旧玉立在树下,顾嫂已经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她的身旁。
两人的视线甫一交织,又忙不迭地各自躲开。
幽鳌山迟疑须臾,艰难举步向峨山月走去。
“顾嫂……”峨山月轻声说:“你能去看一看幽世家的人来了没有?”
顾嫂目光扫过幽鳌山,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六年不见,幽鳌山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太多,多的只是无法掩饰的憔悴和落拓,颌下蓄起了钢针般黝黑的胡须。
远远的峨山月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心里很疼。
两人隔着长长的距离久久不说话,就那样的默默相对,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盆腊梅,去年冬天开得很好。”
“可惜我没看到!“峨山月感觉自己的心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微笑道:“我把它放在了书架上。”
“那很好——”幽鳌山说完这三个字以后,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中。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峨山月忽然说。
“唔。”
“经常出去走走,不要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唔。”
“快些成个家吧。”
“唔……什么?”幽鳌山愕然无语。
“该有个人在身边好好照顾你。”峨山月垂下头柔柔地说。
幽鳌山摇摇头道:“我习惯一个人过。”
峨山月感觉泪水就快冲入眼眸,转头不敢让幽鳌山再看到自己的眼。
幽鳌山的目光忽然越过峨山月的肩头望向远处,流露出一股无法言语的神气。
一名宽袍缓带丰神如玉的男子从林中漫步而出,也正在向幽鳌山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杞人?”峨山月若有所觉,讶异地回过头。
幽杞人慢慢走近两人,先深深看了眼妻子,然后对幽鳌山说道:“大哥,你好!”
幽鳌山点点头说:“好。”
幽杞人道:“在你出手救山月的时候,我们也到了。所以——谢谢你!”
幽鳌山淡淡道:“不用。”
峨山月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心思如麻,轻轻道:“我先回去了。”
“也好,今天你受了惊,回去好好休息。”幽杞人柔声对妻子说。
峨山月点点头,在顾嫂的陪同下向法岩峰上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幽鳌山徐徐道:“我们也有六年没见了。”
“是,六年……真快。”幽杞人凝视幽鳌山说:“六年前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不过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将家主的位置还给你——那本就是你的。惟独山月,我绝不相让!”
幽鳌山的眼睛霍然一睁,直视幽杞人。
“我只是一个酒鬼,你还不懂?”
幽杞人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说道:“我懂,可我替你难受。”
幽鳌山油然一笑,伸出手拍拍幽杞人的肩膀,再不说什么扭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