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刀之寿（一）

时至腊月初十，这正是冬日里最冷的几天，可王元霸的寿辰却给整个洛阳城蒙上了一层喜色。从腊月初八开始，王家就派人在城外设了粥棚，给乞丐施粥。每日早晚还在闹事路口派发福寿糕，其实就是涂着红糖的大馒头，不过这些馒头又大又软，红糖也甜，许多小孩子都喜欢讨几个慢慢舔着吃。家中大人看到孩子明快的笑容时，也会暗暗祝福王家老爷子几句，愿菩萨大慈大悲保佑他。说起这王老爷子，即便普通的洛阳汉子都会翘起大拇指，诚心赞赏上一句‘真英雄’，或是‘老当益壮’之类的词语。王家称雄洛阳数十年，从来没有仗技为恶的时候，反而不时周济乡里，每次难民入城的时候，王家总会联系其他洛阳大族共同铺设粥棚，活人性命。

街面上往来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提刀带剑的，窝在酒肆茶楼里议论最近江湖上的大事，或是赞上几句王家老金刀的生平，就等着腊月初十，去给这位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金刀拜个寿，若是借机再交上一两个王家或是林家的朋友，那就最好了。

初十当日，从早晨开始，洛阳城的金刀王家就开始一个劲的燃放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许多城中的小孩子都聚在王家门口，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鞭炮响。王家正门大敞四开，王仲强一身红袍，穿着极为喜庆，脸上挂着笑容，迎接这些从东南西北赶来的豪客，王家俊和王家驹则跟在他爹身后打下手，跑进跑出或是给人安排座位，或是带人去存放礼品，也是忙得脚不占地。

王元霸还是一身朱红色的袍子，和几个老朋友坐在小客厅中叙旧，毕竟他年龄不小，若是让他在正厅里和群雄寒暄，不用等到晚上，他就会精力不济。只有一些名气极大或是某些大势力派来的代表，才会带入小客厅，和老爷子见上一面。正厅中的群雄也能理解，而且王伯奋和林震南一起在正厅中招呼，并不算失礼。

巳时左右，各大势力派来贺寿的人也陆续到了王家，先是峨眉、青城，再是崆峒派和昆仑派，刚才王仲强更是亲自引着丐帮副帮主张金鳌进来。这张金鳌本人虽无惊人艺业，但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解风武功及名望均高，这张金鳌是解风的副手，王仲强自然要敬他三分。群雄见到张金鳌被领进小客厅，就开始议论起来。

“王老爷子果然面子甚广，峨眉、青城、崆峒、昆仑这都是天南地北的大门派，居然也会派人来给老爷子贺寿，现在连丐帮的副帮主也亲自到了，啧啧，不愧是有‘金刀无敌’之名啊。”

“那是自然，王老爷子为人豪爽，又好交朋友，王家在虎踞了洛阳数十年，那交下的朋友自然满布江湖，现在那些大门大派来给他老人家贺寿，半点不奇怪。”

“嘿嘿，王家本身就势力极大，现在林家又从福州跑来，两家一南一北的合在一起，那是多大的力量。”

“可不是么，林家在江北或许声名不显，但在江南却场面极大，原来只有各省省垣有林家的分局，现在倒好，我从杭州一路过来，嘉兴，苏州，无锡，常州，镇江，扬州通通开了分局，前几日更是看见先前的紫金门门主罗丰鸿投在那林家门下，一副为奴为婢的样子，真让人好不心酸。”

“心酸个啥子，咱们行走江湖，说穿了为的是个啥子？还不是就图名图利哞。他曾罗丰鸿雄霸长江下游，名声那是大个没边喽，现在投在林家门下，每日好吃好喝嘚供着，真金白银嘚拿着，过地好不快活。天下谁不知道，他们林家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财阀，江湖上的闹矛盾，人家除了用剑解决，还会用银子解决的咧。”

同坐一桌的夏战听到旁边的那个川辣子好像很羡慕林家给罗丰鸿的待遇，不屑的哼道：“林家？不过只是有钱罢了，一家子的暴发户。林家的辟邪剑法也是徒有虚名，那林震南手底下并无几手真功夫，他们家业再大，又有谁来守，说不定哪天就让别人给当成肥羊宰掉。”他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不免牵动脸上的几处淤青，最后重重的冷哼一声。

夏战自那日得到林平之的无声警告，他爹边让他收敛一些，毕竟现在在王家，若是两边闹僵了，他们可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夏战也有些惧怕林平之无形无影的指风剑气，不敢在林平之面前嚣张，但背后的说道却是不少。那日不巧，却被秦百里和梁发二人在无意间听到。秦百里被林平之圈在洛阳，就连天门出殡下葬，也只能遥祭泰山，心中正憋着一股邪火，此时听到夏战背地里说长道短，非议林平之，虽然心里也有些赞成，但毕竟他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己说得骂得，外人却不能妄加评论。更何况若是他打了夏战，那林平之赔罪不是，不赔罪也不是，还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如此好机会秦百里自是不会错过，当即揪着夏战一顿好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