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产也没有隐瞒,他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陈国国人暴动,执政庆虎,庆寅被杀,国君出逃。”
闻风而来的向戎舔了舔嘴唇,羡慕的说:“我怎么没遇到这样的好事,陈国历来与楚国通婚,即使百姓也心向着楚国,这才导致陈国背叛了我晋国阵营,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大敌当前了,陈国国人反而闹起了内乱?”
子产喘匀了气,回答:“正是因为大敌当前,所以陈国执政庆虎,庆寅强征国人服役,修建、加固国都的城墙,因为工期紧,庆氏非常紧张,筑城的时候,夯土的夹板不慎脱落了,监督筑城的庆氏于是杀国人泄愤,引发国人不满,继而产生了暴动。”
“国人”也就是“自由民”,换句话说是“纳税人”,他们向贵族交纳税收,按规矩应该得到领主的庇护,而不用自己承担军役。
这次庆氏是打着“国家危亡”的旗号,要求陈国纳税人额外的“无私奉献”,无偿劳动以帮助君主加固国都的城墙。大战临头,本该享受领主保护的自由民们在纳税之后还要无止境地无偿劳动,本来就满肚子不满。而在修筑过程中不小心出了事故,庆氏不去追究事故原因,反而认为那些“无私奉献”的人存心疏忽,如此行为该属于“卖国”。于是,庆氏打着诛杀“卖国贼”的旗号大肆杀戮本国纳税人,以掩饰他心中的恐慌,也顺带恐吓那些愤愤不平者。
没想到,陈国百姓心里都很恐慌,庆氏的火上浇油引起了“广场效应”——人们生怕自己的行为与别人不同。
大多数国人们认为,既然这些人不能保护他们,那么,就让能够保护他们的人,过来收他们的税。于是,叛乱的陈国人杀了自己的执政,驱逐了国君——《春秋》记载的“国人暴动”开始了。
此刻陈国像一颗熟了的桃子,就等人去采摘。一旦晋国联军挟大胜之威前往,按事先约定,这颗桃子就属于郑国了,也难怪向戎充满了羡慕。
反观宋国,他们的攻击对象蔡国,也是楚国的坚定盟友,但如今蔡国的兵力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以宋国的力量要想攻下一个三等国家,还是有点吃力的,与郑国的轻松一比较,向戎嫉妒的要流口水。
赵武在沉吟,魏舒不满的抱怨:“所有的战利品中,楚国才是最丰厚的一块沃土。如今楚军并没退走,我们着急的分兵,恐怕不妥当吧?郑国人还是等我们逼退了楚军,再考虑攻击陈国的事情。”
子产连忙辩解:“那到时,什么都晚了……陈国国君虽然出逃,但陈国的公室还完好,万一陈国人重新从公室里推举一名公子继承君位,那么陈国就有了主心骨,继续攻打这个国家,就会伤亡很大。”
赵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们要尽快攻克陈国的武昌城,以便我们面临楚国增援的时候,将士们有一个立锥之地……我决定了:我军主力配合郑国攻打陈国,那么蔡国方面,请宋国一力承担。”
向戎皱了皱眉:“传说秦军也到了战场,按脚程推算,秦国人应该刚刚撤入蔡国,敝国独立应付蔡国倒不成问题,但如果秦国人也插手蔡国,那问题就大了。”
赵武想了想,回答:“既然这样,我就派骑兵师随你前往蔡国,不过,我的骑兵师非常宝贵,不能用来攻城,如果遇到硬仗,请一定事先通知我,得到我的许可才准使用骑兵师。”
宋国要求晋国人帮忙,也就是指望能狐假虎威一番,晋国人肯出一个骑兵师,向戎已经超出预料了,他赶紧答应下来:“我宋国战车五百乘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伯国’一声令下,请放心,攻城掠地的事情,我们绝不用晋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