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说起这些私产的来历,“……那些年削爵的时候,老太太跟着老侯爷住在京都,日常花销加上找门子托关系的耗费,府里的家底差不多都花光了,很是艰难了两年,比蓬门小户还拮据。复爵之后,回了青州,收回一些充了官的产业,老太太就开始用往日的陪嫁经营攒家底。将近二十来年积少成多,这才渐渐成了一些气候。”
如瑾便明白了,受过苦的人都会有一种执着,或者说是执念。就譬如她一心念着不要让蓝家重蹈覆辙,老太太经历过没钱的日子,热衷于攒钱也就不奇怪了。
对于上一辈襄国侯府曾被削爵的事情,因是发生在先帝晚年,那时候情势比较乱,许多事直到现在朝廷上都讳莫如深,亲历过的人也不便随意乱说。另则老太太又很爱脸面,对曾经的落魄十分忌讳,因此,如瑾在家里从小长大到,从来没听人详细说过当年的事。秦氏那时候还未曾嫁到蓝家,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告诉女儿的。
如瑾只知道,当年蓝家削爵是那任内阁首辅的缘故,是跟着另外许多开国勋贵一起受难的。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为当年的事平反,将已经过世的那任首辅打成罪臣,子孙永不许入仕,并将落难勋贵们一一扶起。蓝府这样只是夺爵的还好说,复了爵位回原府住着就是,像有些已经遭了抄斩的,只能得个死后的正名了,即便复了爵位,住进旧府的也都是旁支,与死去的人没什么关系。她服侍祖母这么多年,又被祖母引为心腹,就凭这点,咱们也不能苛待她。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就像照顾老太太一样,也让她安然终老吧。”
吉祥听着,默默半日,若有所思。
如瑾叫了送清单的婆子进来,“回去告诉太太,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另外可以请她从这单子里拨出一些赏赐给钱嬷嬷,作为她这些年辛苦的报酬。”
婆子是孙妈妈底下的得力人,知道许多事秦氏都听如瑾的,就问,“您觉得赏多少合适?奴婢传给太太听。”
“我觉得,只要不超过五千银子,看太太的心意随便给吧。”
婆子暗暗吸口凉气,答应着告辞。
五千两,真不是小数目!
吉祥在旁听了,眨眨眼,沉思。
……
大半个腊月都是晴天,眼看着到了年根儿上,二十八这天午后却起了云,到了夜间,纷纷扬扬落了雪花。
长平王白日进宫,随着皇族诸人去太庙祭祖,一去大半日,回来就窝在如瑾这里不动弹了,直说外头冷,赖在床上躺着不起来,连晚饭都是让丫鬟端到内寝吃的。吃过饭,他挑了本画册子歪在枕上看,如瑾看他懒洋洋的样子觉得腻歪,叫了丫鬟团团围在外间,几个人一起剪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