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三个头磕下去,再站起身来,再拜,仍是磕头三次,再站再拜最新章节。
两个丫鬟也是苦笑,吉祥道:“三姑娘不知道,奴婢们也是吃了一惊。适才那小厮匆匆跑进来报信,奴婢们还要教训他不知深浅惊了老太太呢,谁想老太太一听信儿立时就清醒了,张嘴就说了一大通话,吩咐赏金裸子,还清清楚楚记着裸子的花样,那可是去岁腊月时候铸的玩意,老太太竟然记得。”
“快去请个大夫来给祖母瞧瞧。”如瑾吩咐底下婆子,不知该喜该忧,又担心祖母突然的清醒对身体有损,眼见着老人家一脸欢喜,不忍泼她冷水,只柔声劝道:“祖母随孙女进屋等着可好?您不能淋雨,而且咱们需得商量商量,该置办什么酒席给父亲庆贺,该给下人们打赏什么,这一切都得您拿主意呢。”
一句话提醒了蓝老太太,她立刻顿足:“哎呀,我真是老糊涂,光顾着欢喜了,竟然忘了这个,快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老太太拉着如瑾走回屋中,坐下就开始絮絮叨叨地盘算,说此番带来的厨娘不够,置办不出好席面,需得在京城有名的酒楼花钱买回来几桌,于是就开始品评各家酒楼的招牌酒菜,说了一会,却又想了想,皱眉道:“不行,我离开京城好些年了,提的都是些老古董,也不知如今哪家最好,还得派人出去好好打听才行。”
如瑾知道祖母这是打心眼里高兴,必是以为家族从此就要光耀崛起。原来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想着光耀门楣的不只父亲一个,祖母也是着了心魔。于父亲她还能逆耳苦劝,祖母这里却不能说什么重话了,老人家痴愣了许久好容易有所转圜,她不敢刺激,只顺着祖母的话头应承着。
一时就有丫鬟进来附耳禀报:“姑娘,太太醒了。”
如瑾惊喜非常,连忙打断老太太冗长的絮叨:“祖母您且细细思量着,想出了什么就让青苹给您记下来,她略略能写几个字。孙女去后头看看,那边还有事呢。”
蓝老太太点头:“对了,是要记下来,不然一会说忘了。你有事就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我。”然后就招呼吉祥拿纸笔,又拉了青苹过去写字,竟是不理如瑾了。
如瑾叹口气,知道祖母此番清醒并不是真的恢复神智,叮嘱了吉祥如意好生看顾着,这才起身出门。到了后院正房里,秦氏果然是醒了,只是还不能起床,躺在那里依旧十分虚弱。
“母亲。”如瑾上前唤了一声,眼里滚下泪来。
秦氏一眼看见女儿脖子上的白纱,虚弱张口相问:“你怎么了。”
她声音很低,是没有力气说话的缘故,如瑾跪坐在床边脚踏上,握了她的手道:“没事,不小心摔跤擦破了一点皮,过几天就好了。母亲您肚子还疼么?”
“不疼。”秦氏注视了女儿脖子半晌,没再多问。
“不疼就好。”如瑾将脸贴在母亲手心,轻轻蹭着,“胎儿也保住了,您好好养着身体,日后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作伴。”
秦氏笑了笑。丫鬟端上汤药来,如瑾亲手喂着母亲喝了,又服侍着让她吃了些饭食。秦氏身体极度虚弱,吃了一点东西就很疲累,于是如瑾陪着她轻声说话,过了一会,秦氏便昏沉沉睡着了。
如瑾给母亲盖好被子,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姑娘您也去睡吧,累了整整一宿,眼看着又过去半日了,总这么熬着身体受不住。”碧桃轻声劝道。
孙妈妈也道:“姑娘要养好精神才行,太太这样子短时间内都不能理事了,家里都得指望姑娘呢,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
如瑾没做声,只悄悄示意孙妈妈跟她出去。到了西间后阁子里,避开了众人,如瑾才道:“妈妈可曾想起或查出了什么,母亲已经安稳,该是我们思量别事的时候了。”
孙妈妈劝道:“姑娘先去睡一觉,什么事都不能熬坏了身子。”
“不行,眼看着外头不稳,内宅里须要快刀乱麻。”如瑾眼中有着隔夜的血丝,目光却十分坚定,“妈妈有什么尽快告诉我,不然我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的。”
孙妈妈眼见她如此,略略踌躇一瞬,终是皱眉将事情说了出来:“我和飞云仔细想过,这两日太太的吃食用物都无异处,唯有一样是昨晚疏忽了,忘记叮嘱厨房的人,结果董姨娘做的菱粉糕上了晚饭的桌子,若说异常,就是这一样了。”
如瑾眉头一凝:“可查清了?”
“未曾查清,那些糕点饭时已经用尽,没剩下一块。”
如瑾仔细想了一想,昨日晚饭时却是有盘菱粉糕,她也吃了一块,味道还不错,甜甜软软的很是合口,记得母亲也吃过,却未曾想到原是董姨娘做的。这位姨娘日常就爱做些小点心,府里上上下下的早已习惯了,想是厨房的人一时没在意,径直端了上去。若真是她动了什么手脚,此时糕点已无,又去哪里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