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协让“伶俐鬼”带人好好搜查,且一再嘱咐,千万不可碰坏了人家师爷屋里的任何一样摆设,“伶俐鬼”领命而去,其他人则在于百之的屋门外等候消息。
看着一群衙役们在自己的屋子里翻箱倒柜,于百之嗤之以鼻,他倒是更为关注张协和段天广的神情。他偷眼瞟着这两个人,尤其段天广,从他的举止言谈中只能读出一百二十的自信,那坚定的眼神不容一丝质疑。于百之不由得心生几分疑惑,他不禁又回想起了昨晚巡按夫人的莫名造访,更觉疑点重重,原本算计着一会儿如何兴师问罪,却不知不觉略感心虚,这让于百之气恼不已。他的脸颊渐渐变得紫红,鼻子尖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渍。于百之伸手用袖子粗粗擦拭着额头鬓角,口中小声抱怨着闷热的天气。
而站在于百之旁边的唐凯倒是坦然许多,他早就料想到昨日之事不会就此结束,这不,麻烦一早便找上了门。唐凯也在心中暗自推敲着秀秀此举的用意,他虽一时琢磨不透不知耳环一事究竟是何解,但不禁有了一个强烈的预感,秀秀不会是今日便要有大举动吧?若果真如此,便有好戏看喽!
唐凯思来想去,都是事不关己,脸上的表情更加轻松了,他现在就准备着隔岸观火便是了。
与唐凯比起来,知县张协可就远没有这么轻松了。他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搜不出耳环,自己要如何交代。他背着手、低着头,在屋前的小院中踱来踱去,双眉紧锁,嘴边的“括号”愈发明显了。一边踱步,他一边偷偷瞟着段天广,暗想,若是找不到耳环,于师爷和唐将军责问起来,自己定要抽身躲避,把全部责难推到这老头身上。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一草一木都显得格外鲜灵。院中踱步的张协额头上也渐渐显出了汗珠,他一脸的焦急,却不是急于屋中的搜查尚未有结果,而是担心一会儿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在他眼中,这位文府管家段天广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屋外众人谁也不出声,院中一片安宁。突然,“伶俐鬼”在屋子中的一句兴奋的高亢喊声,打破了全部的安宁。
“大人,找到了!找到一个珠翠的耳环!”
只这一句,所有人的心都是一动,大家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伶俐鬼”的身上。
众人中,最为吃惊意外的要数于百之了。他已是常年独身之人,家中只有自己生活必备之物以及平时王爷赏赐的一些玩意儿,哪里会有女人的耳环呢?于百之惊诧地朝着屋子中张望着,一颗心顿时如沉谷底。
等到“伶俐鬼”手中捧着一只碧绿珠翠的耳环来到院中,于百之细细端详了半天,也不曾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物件儿。他迅速偷眼瞟了一下段天广和张协,这位文府大管家此刻欣喜万分,竟寻不到半点惊异,而知县张协的眼神中也尽是兴奋。
于百之的脑子中顿时涌上各种念头,但其中,那个栽赃陷害的念头尤为强烈。尽管他还不确定是谁陷害了自己,是巡按一伙人?还是张协也牵涉其中?他也暂时没有参透究竟为何要陷害自己。但于百之的心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这个放粮失败的文必正就要有所行动了!
当“伶俐鬼”把找出的耳环拿到段天广面前之时,段天广动情地指着耳环言道:“对对对,就是这只耳环啊!这是夫人嫁妆中的珍品哩!”
得到了段天广的认可,张协是笑逐颜开,心里踏实多了,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啊!但随即,他一种不祥的预感又油然而生:果真找到的耳环,那这岂不是激化了矛盾?这案子我要怎么审呀?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唐凯倒是饶有兴致的凑了过来,镇定地问“伶俐鬼”道:“这位官差,请问一声,这耳环是在屋中何处找到的呀?”
“伶俐鬼”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答道:“回驸马爷,这耳环的小人在书桌之上找到的。”
唐凯点点头,转向张协,面露一丝狡诈,故作神秘地幽幽言道:“这我要是盗取了别人的什么东西,那定然是找个妥当的地方藏得好好的,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在书桌之上呀。”
“这……”张协低头仔细思量着唐凯的话,顿觉不无道理,又偷眼瞟了瞟于百之,试探着问道:“于师爷,您有何话说呀?”
于百之不屑一顾地瞟着那耳环,面沉似水,冷冰冰地言道:“老夫从未见过这耳环,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如何会到了书桌之上。”
张协一听,心中叫苦,这下麻烦大了。